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灞橋風雪飛滿天 | 上頁 下頁 |
二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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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哥仍是睡眠惺忪,你瞧那岸邊不正是有四男一女,在對飲談天麼?」 這兩人談話的語聲雖小,但卻清晰可聞,同時人家亦已看清是四男一女,光是這份眼力,就令人驚奇了。 「烏骨針」梁壽一愕道:「這兩人是誰?」 「花鳥島」島主屠雄道:「老朽倒一時想不起有甚麼人竟有這等功力,但聽他們的語氣,尚是兄弟兩人。」 長孫驥沉思一下道:「在下出道江湖未久,既然看不出是甚麼樣人物,但以他們所處的位置,尚在二裡以外,竟能聞到酒香,還看出我們五人在島邊飲酒談天,就這視覺與嗅覺,已足證明來人確有非常身手,只不知是善意而來,還是惡意而來。」 秦素娥奇道:「驥弟弟,以你與日俱增的內力,及數家奇異的手法招式,難道還怕來人麼!」 長孫驥說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武林中高人隱逸之士,有的隱於深山大澤之中,有的聞名於世,武學之道,本無止境的!」 島主一笑道:「長孫少俠不獨功力高絕,就是處世之深,也令老朽佩服!」 長孫驥一笑道:「屠島主過獎了。」 他們正說之間,突然海上又飄過兩聲大笑道:「哈哈!大哥!我兄弟浪跡飄萍,四海為家,對內陸武林人士,認識甚少,你看這飲酒的四男一女,可是面生得很!」 長孫驥又是一愕,難道在這淡淡的月色下,尚有一裡海面,人家已看清楚了這邊各人的面目,如此說來,人家的武功內力,更非幾人所能與之相比的了!他這才覺得心驚。 此際又聽得笑道:「呵呵,以我兄弟,終年飄流在大海,與魚蝦為伍,風月為伴,對內陸武林人士,認識自然較少,只有當年蒼龍嶺之會時,我們曾一臨華山而外,其餘各地很少涉足。」 「哈!哈!大哥說得是!那蒼龍嶺之會,就是陸地武林集一時之選,到會的皆是些那叱雲的人物,但在我兄弟看來,卻是平凡得很!」 此語一出,席上五人同時一驚,要知當日蒼龍嶺之會,乃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老一輩人物,應證武功的場合,其中除去三老之外,與三老武功在伯仲之間的人物,亦不知凡幾,其中如「千毒人魔」徐引「洱海漁隱」賈老爺子、孔二先生「仙枴姥姥」等人,皆是武林中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人物,江湖上人人提到蒼龍嶺之會,沒有一個不伸出大拇指的,而這兩人竟說得如此輕鬆。 「無影女」秦素娥叫道:「驥弟弟,這兩人口氣好大!」 「花鳥島」島主屠雄一笑道:「秦姑娘說得是,這兩人的談話,倒有點使我不敢相信。」 長孫驥這時正凝神細聽著海上兩人的對話,那聲音如古廟鳴鐘,緩緩而至。 「呵呵!老二說得是!那群酒囊飯袋,即使一齊出手,也不夠我們兄弟兩人料理的!」 「哈哈,只是人家跟咱們無怨無仇,犯不著!」 「我只是如此比喻!老二你瞧,人家那種情形,是在偷聽咱們講話啦!」 「哈!哈!大哥你錯了,嘴巴生著是說話的,耳朵生著是聽話的,我們竟不講自己說的不對,也不能講別人聽的不對!」 「呵呵!正是!老二這些小地方,可比我聰敏得很,你看這明月風情,你吹段笛子,我來唱段歌,咱們雖無酒肴助興,卻不能忘掉苦中多作樂啊!」 「哈哈大哥雅興不小,只是我這笛子,已有十年未用,不知當中是不是生了鐵銹。」 「呵呵,二弟又在說笑了,你那笛子乃是得自天山腹中的千年凝煉的鋼母所製成,不要十年未用,再放百年,也不會鏽!」 長孫驥悄悄問周桐道:「周大俠可曾聽說過那武林奇人中,有人用鋼母製成的笛子作兵刃麼?」 「申埠商隱」一笑道:「此事倒未聽起,但聽他們言語之間,已表明皆非當今正林各大門派中人,就不知這兩人是何來歷!」 「花鳥島」島主搖頭道:「此事說來甚怪,老朽居這「花鳥島」已數年之久,卻從未遇過今晚之事,看情形似乎不是沖著本島而來!」 「烏骨針」梁壽道:「島主想想看,在仇家對頭之中,可有這樣的人物麼?」 屠雄豪聲笑道:「不瞞梁大俠說,我自五十年前,洗手江湖,隱居此島,就從未跟任何人結過怨,何況這兩位武林高人。」 長孫驥道:「如此說來,真是令人費解,難道是那嶺南「毒籟尊者」搬來兵馬,故弄玄虛不成。」 他正說間,已聞一縷笛音,高竄入雲,音韻鏗鏘,猶如千百黃鶯,齊作出穀之鳴。笛聲一起,五人已不再講話,凝神聽去,但聞有人唱道: 碧波回蕩海水平 海上明月共潮升 忽忽逐波千萬裡 何處鄉思無月明 春風一去無纖塵 渺渺空中孤月輪 海面何人初見月 海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 海水萍萍只相似 不知海月照何人 旦看海水流不停 浩氣迴旋,動人心魄,秦素娥只感到胸口一陣啪啪亂跳。 長孫驥聽得暗暗點頭,此人元氣圓滑,顯然适才所語,並非完全誇大之詞,不由向小舟看去,那船已比以前大了許多,緩緩向小島靠近,此時只有半裡之遙了。 一陣海風過處,船上那人又笑道:「哈哈,大哥的音喉,激昂奮發,聲貫萬古雲霄,小弟佩服,只是語意中微帶思鄉之音,難道你有些想家麼?」 「呵!呵!你豈不聽說樹高千丈,落葉歸根,我們經年累月在海上漂泊,眼看那苦澀的海水,無情的蒼鷗,思鄉之情,難免油然而生。」 「哈!哈!大哥說得是,我們的故鄉,雖是窮鄉僻壤,不如繁盛興隆之地,但故鄉終是故鄉,故鄉的泥土總是香的啊!」 「呵!呵!少年子弟江湖老,當年我們出來之時,正是血氣方剛,雖皆習得一身奇絕武功,但如今年華垂老,兩鬢斑白,風塵生活,我們也過得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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