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灞橋風雪飛滿天 | 上頁 下頁
二六三


  鄂逸蘭深得「雪穀鷹叟」的秘傳,輕身功力,不在人之下,但見她嬌軀微晃之間,已下去七、八丈遠,身影臨空劃起一道弧影,剛一沾地之際,小足就一點之力,又前竄了十餘丈。

  她兩次騰躍,身如天馬行空,就在第二次身影一落之際,突然發覺到腳下是一座無底深淵,黑洞洞的一片,竟不知此淵有多少深度。

  鄂逸蘭心想:「适才這裡明明是一片廣場,怎地突然會現出一座深淵來!莫非是那迷魂陣中的變化!」

  她這樣一想,果覺眼前一清,幻景俱無,足下仍是一片廣場,她想:「祇要我定下心神,不怕你甚麼迷魂陣!」

  足下一點地面,又向前躍去。

  哪知她晃身之間,突見面前站著一白衣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朱丹,正對她微笑。

  鄂逸蘭面色一紅,正待回身,那白衣少年一閃身間,已攔在她的面前叫道:「蘭姑娘!你想煞小生了?」

  鄂逸蘭一擰長劍怒道:「少廢話,誰認識你?」

  白衣少年又是朗聲一笑說:「蘭姑娘,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果然不認識小生了麼,你仔細看看!」

  鄂逸蘭微微一愕,不覺有些迷糊起來,半晌才道:「你是後山的傻小子!」

  那少年一笑道:「不錯!你還能記得我!」

  「嗯!不對,那傻小子可沒有你這麼漂亮。」

  白衣少年神秘的一笑道:「人大了總是要變的是麼?」

  「嗯!你這話沒錯,記得我小時候人家都叫我黃毛丫頭。」

  「但如今你卻出落得亭亭玉立啦!」

  鄂逸蘭嬌笑道:「你說得是,人本來是要變的!」

  白衣少年又道:「蘭姑娘!我們好久未見面啦!」

  「嗯!十幾年了!」

  「咳!這十幾年來我怪想你的!」

  鄂逸蘭點點頭道:「可不是,我們總是童年舊友呀!」

  白衣少年又是一笑道:「到底蘭姑娘是明白人,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們捉迷藏,彈石彈。」

  那少年一轉身間,突然衣服盡脫,全身露出男性的魅力。

  鄂逸蘭面色一紅說:「我不去啦!你這人真壞!」

  少年一笑道:「怕甚麼,我們既是童年舊友,何不以真面相見!」

  鄂逸蘭心想:「這也是的,既是老朋友了,何必帶假面具!」

  她心神一亂,竟無主宰,突然間想到自己也應脫去衣服,方現待之誠。

  長孫驥自鄂逸蘭一出場之時,便注意她的行止,現今見她神情恍忽,舉止有異,知已為陣式所迷,忙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叫道:「蘭姊姊,別上當啊!」

  他這一聲,雖是用傳音入密之術,但卻貫足了內力,在鄂逸蘭來說,無異是石破驚天,一驚而醒,再看眼前,哪有甚麼赤身少年?

  她想起适才之事,臉上發出一陣紅暈,心想:「要不是長孫弟弟及時提醒,險些著了道兒,如果真的將衣服脫光,這大庭廣眾之下,將來如何見人!」

  她想到這裡,不由對長孫驥飄過一眼,嬌軀一轉,又向「駝龍」伏雄受困處飛去。

  此際又傳來一陣咯咯媚笑之聲。

  「靈鷙生」冷眼旁觀,已發覺出這笑聲有異,也許那「陰陽女」所謂之迷魂陣,正與這笑聲有關,忙叫道:「蘭兒守定心神,不可為笑聲所動!」

  他這仍是用傳音入密之功發出。

  鄂逸蘭心頭頓起了一陣警惕,不再聽那笑聲,嬌軀如脫矢之箭,向前面急飛而去。

  就在她落入圈中之際「駝龍」伏雄已被八宮老道累得汗如雨下,要不是他內力深厚,早已作了劍下游魂。

  鄂逸蘭一落之際便叫道:「伏大叔!我來幫你!」

  長劍一揮,劃起一道銀虹,繞目生輝。「駝龍」伏雄叫道:「姑娘小心,這八個牛鼻子,個個功力深厚,不可與他們硬拚!」

  鄂逸蘭應了一聲,劍泛彩虹,出手之間,已向八個老道,一連攻出八劍。

  「駝龍」伏雄經鄂逸蘭一加入戰圍,精神一提,又呼呼劈出兩掌。

  十人團團打在一起。

  「仙枴姥姥」怒道:「咱們不闖過去,難道坐在這裡等著餓死不成!」

  「靈鷙生」一笑道:「區區的迷魂陣,尚有何闖不出去的道理,但我們也得佈置一下,分批闖出,以便首尾有個接應。」

  匡超站起來道:「紀老爺子的話很對,今日這件事,皆匡某人身上而起,我當領本堡兄弟,第一批為諸位打個前站!」

  他語聲一了又道:「本堡兄弟,我們闖出去!」

  頓時六堂堂主,與白雲飛夫婦,皆隨著「鐵筆生死判」向場中闖去。

  「鐵筆生死判」匡超回頭笑了笑,說:「諸位老爺子,匡超是笨鳥先飛了!」

  身影一晃間,已超過諸人,與「笑面羅刹」走了個並肩。

  孔二先生搖頭歎道:「匡堡主的功力,不同凡響,難怪他領導一堡,威震江湖!」

  正說之間,那「陰陽女」又發出一陣咯咯的媚笑之聲,這聲音與前兩次,可有些不同,但聽音浪起伏,浩浩如江潮勃發,聲雷動天!

  孔二先生點頭道:「老紀說得不錯「陰陽女」這迷魂陣,完全是靠她的笑聲所操縱!」

  「洱海漁隱」道:「你們聽得出來麼,這笑聲可有點奇怪,它是用內力發出,但在人的感覺上,卻是變化萬千。」

  「千毒人魔」徐引正色道:「正因如此,才顯得「八卦門」的陰險之處!」

  「五台一魔」冷冷一哼道:「以皮羽虎而言,這種雕蟲小技,可沒把它放在眼中。」

  「仙枴姥姥」一揮鐵杖叫道:「老魔頭,你這句話又是對了我的胃口,眼前明明是一片廣場,有甚麼闖不過去的。」

  眾人正說間,忽見匡家堡的人行至中途,突然喧嘩起來,此際聽薑虛叫道:「堡主,這五陵墓道星宿躔圖,可是千古奇珍,丟不得啊!」

  匡超哈哈大笑道:「姜賢弟,你迷著啦!這兒哪有甚麼五陵墓道星宿躔圖?只不過是「八卦門」教徒的屍首。」

  匡秀華叫道:「爹!不對!這裡全是活人,呀!他們怎的都不穿褲子!」

  她一語道出,滿臉緋紅。「笑面羅刹」閻鳳嬌道:「華兒別胡說,這裡哪有人?都是一堆堆的亂石、丘陵。」

  白雲飛卻是在喃喃的道:「啊!姑娘!你好美!美得像天上的雲,海中的萍,面上發出月亮的光彩,肌膚散著玫瑰般的芬芳!啊!姑娘!

  你別走啊!」

  他如夢囈似的說著。

  場中一片混亂「陰陽女」的笑聲,愈笑愈厲,直竄長空,令人聽得神魂巔倒。

  閻小鳳奇道:「驥哥哥,他們雖皆為幻象所迷,為甚麼各人所見不同呢。」

  小和尚未等長孫驥答話,已呵呵笑道:「相由心生,亦隨心滅,因場中人每人想法不同,故所見各異,匡堡主恨不得殺盡「八卦門」故所見皆「八卦門」屍體,薑堂主為主心切,甚想為匡堡主取得那五陵墓道的星宿躔圖,故所見盡是圖形。」

  閻小鳳恍然哦了一聲:「靈鷙生」紀一非朗聲笑道:「小師傅,想不到你已悟透真空性理,可喜可賀!」

  小和尚慧性笑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使弟子得渡彼岸!」

  講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壽頭大小的木缽,右手執鎚,禿禿敲起,口中念道:「須菩提!一時佛在舍利國……」

  他竟在這迷魂陣中,大念金剛經。

  武卿雲不解何意,抿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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