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灞橋風雪飛滿天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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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李翔死冰冰的面孔,陡然一沉,道:「難道兩位就是為著查明李某是否會武之事麼?」雙掌一弧,裝勢欲擊。 長孫驥傲然不懼,微笑道:「尊駕何必如此虛張聲勢?在下也不是無膽之輩,既然命人去請尊駕,當然是有要事,只不過何世豪等人真的放回去了麼?」 李翔放聲大笑道:「我李翔久走江湖,恩怨分明,雖然手辣心黑,但從不打誑語,莫非你要李某掏出心來,才能相信是也不是?」 長孫驥笑道:「既然如此,我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雙眼始終不離開李翔的面上,只覺李翔臉孔有異,兩耳膚色與面色迥然不同,隨之又笑道:「尊駕既允光臨,何以又不將真面目示人?」 李翔驚異地投了長孫驥一瞥,搖首道:「想不到被你瞧出來了,這張面具三十年未曾一離李某,你就姑且認做這是真面目吧。」 長孫驥微微一笑,道:「世無長立之客,尊駕如不嫌茶冷酒濁,且請坐下共酌長談。」 李翔欣然頷首,未見他身形稍動,已自來在近前,長孫驥大為驚駭,暗道:「這是甚麼輕功,竟有此快捷?」只見李翔已撩衣當先坐下,目光望著長孫驥似笑非笑道:「你多大年紀了?叫甚麼名字?」語氣冷傲之極。 長孫驥與侯廣已據案坐下,聞言也不生氣,笑道:「在下十七歲了,複姓長孫單名一個驥字」。 李翔微哦了聲,目光又投在侯廣臂上,長孫驥忙引見,道:「這位是安慶「天長鏢局」副總鏢頭侯廣,若不是侯鏢頭,在下也不知道尊駕大名。」 李翔雙眉一剔,問道:「這話怎說?」 長孫驥忙一揮手,笑道:「侯鏢頭在安慶接下一箱暗鏢,指定要面交尊駕,不意途中連番受到「天星幫」匪徒狙擊,侯鏢頭幾乎喪命,被在下及時相救……」 聲猶未了,李翔霍地立起,連聲催問道:「這箱暗鏢呢?」語氣甚為激動。 侯廣目光望了長孫驥一下,長孫驥點點頭,示意他取出。 侯廣從懷中取出一隻小木盒,遞交李翔手上。 李翔右掌接過,左手輕輕一拂,盒上火漆簌簌如雨,落下艙板,掀開盒蓋,陡沖起一片奪目紅光,映得一艙盡赤,幾上燈光黯然無色,更有奇者,那艙外江風侵入,自紅光一現後,立時逼住,只覺一艙如春。 但見李翔從盒中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紅珠,端詳了幾眼,死人面孔竟露出喜容,又輕輕放入盒內,再又取出一卷圖頁,及一封摺疊好信函。 他用手撕開信函封口,扯出一張字箋,看得極快,風快地塞入信封內,圖卷略一審視,目內陡射無比愉悅的神光,大笑道:「看來,我是錯疑了「鐵筆生死判」匡超,李某即要動身前往江南,兩位盛情,李某必要圖報。」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錠黃金,約莫有五十兩,對侯廣笑道:「不腆不敬,聊供護鏢費用,他日江南道上,或有相會之日。」 侯廣正要推辭,只見李翔啪嗒一合木盒,微風起處,人已飄出艙外。 長孫驥電疾地趕出艙外,只見李翔身形已落在江面上,振臂起落如風,登萍渡水,無異平地,眨眼,便隱入雲樹冥冥中。 長孫驥不勝驚訝此人功力超異常俗,目送久之。 殊不知這箱暗鏢,與燕玲及長孫驥有莫大的關連,這是後話。 此刻,曙光初現,東方已泛上一片霞彩,晨霧瀰漫江面,葦葉霜白,茫茫無際,河鷗三、四,低飛剌水,晨風拂衣,寒透侵骨。 長孫驥佇立須臾,跨入艙內,只見侯廣獨自飲酒,舉起酒壺,猶如長鯨吸水般,沖喉而入。 長孫驥不禁搖了搖頭,緬思往昔,侯廣與其兄長孫騉亦是酒友,非飲得月上中天,不醉無歸。多少年來,仍是積習未改。 這時,二艙卡卡一響,燕玲探首出來,一副嬌慵無力,惺忪睡態,笑道:「你們夜裡鬧個甚麼勁呀?」 長孫驥微笑不語,燕玲哼了一聲,道:「你們還當我不知道?其實我早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怕娘驚動,我早就出來了。」一眼瞥見李翔留下的掌形穿孔,微現驚容! 蓮步姍姍走了過去審視,忽笑道:「此人掌力果然非常驚人,全憑一股陰柔之勁,不過還未爐火純青;孔緣還是粗糙」。 長孫驥聞言不信,趨前尋視,果如燕玲所言,孔緣凹凸不平,真正登峰造極之人,斷面非要光滑如鏡不可。 燕玲又從懷中取出昨晚得自雷浩,一張由其父遺體中覓得之信函,嬌聲道:「驥弟,此封信並未有先父、先母之名,這該有甚麼辦法呢?」 長孫驥扯出一瞧,只見上款義兄、義嫂四字,信中盡是客套想慕之詞,下款吳偉民頓首五字。 長孫驥稍一沉吟,道:「玲姊你可收妥,日後小弟根據吳偉民此人線索找起,准能水落石出。」 燕玲輕歎了一口氣,接過置入懷內。 侯廣已爛醉如泥,倒在艙板上鼾聲如雷,嘴角淌涎,燕玲看得不禁格格嬌笑。 船老大陳老四跨入艙中,請示開船,長孫驥頷首微笑。 長篙擊水,櫓聲咿啞,帆影倒映水面,一舟孤紅,緩緩隨水東流。 江岸農舍炊煙隱隱升起,雲樹一株株如飛掠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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