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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第七章 癡戀賚恨雖死何痛 舟中怪客刃掌切木

  侯廣只覺長孫驥的手力甚重,自己雙肩宛如抓上十隻鐵鉤,嵌勒奇痛,不禁痛得面上變色,喉間呃呃出聲,但心中卻暗驚長孫驥一身武學確是不俗,看來他兄長的大仇得報了。

  雖然心中暗暗代他欣喜,但卻忍不住長孫驥的手勁愈來愈猛,額角淌汗如雨。

  長孫驥只道侯廣知暗襲「三星鏢局」的匪徒是誰?連聲催問,哪會想到侯廣竟耐不住他雙手內勁?人在情急衝動時,往往神智貫注在他想的事上,從不理會對方的處境。

  「驥兒!」突然在門內傳出其母的聲音,道:「你做事愈來愈鹵莽了,侯二叔遠來是客,還不收手?與侯二叔賠個不是。」

  長孫驥目睹其母由廚房出來,滿面怒容,聞言不由如夢方醒,倏地縮回兩臂,面上訕訕地道:「侯二叔,小姪情急出手,還請原諒一、二……」說著,一揖至地。

  侯廣此時緩過一口氣來,忙笑道:「啊……哪裡?你一身精湛武學,大可揚威武林,二叔替你欣喜猶來不及,哪有見怪之理?」說著,轉向長孫驥母親正色道:「大嫂,你不可錯怪驥姪,我這火眼猴子若不是他,只怕沒命見你呢。」

  長孫驥只見其母目注在地下三具賊軀,微現驚悸之容,忙道:「娘,他們都是來此追殺侯二叔的匪徒,並未死去。」

  長孫母只微歎了一口氣,突聞廚房內燕玲忽驚叫了聲:「娘!」跟著又唏哩嘩啦之聲響成一片。

  「這孩子,真是。」長孫母一面笑著笑,又急急走入廚房。

  「火眼靈猿」侯廣聽得燕玲嬌呼,兩隻火眼骨碌碌的亂轉,問道:「那是誰?」

  長孫驥俊面一紅,只楞著說不出來……

  事實上,長孫驥苦於說不出口,心知其母把燕玲當做媳婦看待,但名份未定,如何稱呼她自己也不知道?

  侯廣鬼鑽精靈,一見長孫驥如此神色,已自心中瞧料出五、七分,不由哈哈一笑。

  長孫驥更是臉紅過耳。

  忽然門內傳出一聲嬌喚:「驥弟!」只見燕玲翩然走了出來,滿手油污,她一見著「火眼靈猿」侯廣,翦水雙瞳一勁地凝視著侯廣。

  長孫驥忙道:「玲姊,我與你引見一下,這是侯二叔,現居安慶「天長鏢局」副總鏢頭,與先兄是過命之交。」

  燕玲對侯廣嫣然一笑,叫了聲:「侯二叔!」

  侯廣見燕玲出落得如花絕色,逗人憐愛,可又雙眼內精華內蘊,分明是內家上乘好手,心中不由暗暗稱奇?

  這時,燕玲一眼瞥見地下三具賊軀,微微噫了一聲,道:「這不是江南「天星幫」的匪徒嗎?為何在中原地區露面?」面上不禁露出詫異之色。

  侯廣滿佈紅絲的火眼,突然一瞪,逼射冷電光芒,又突然一歛,長籲了一聲,道:「不錯,他們正是「天星幫」匪徒,只怪我侯廣保了一箱暗鏢,孤身上路,途中不慎微露痕跡,被他們瞧出端倪「天星幫」遣下十二名能手,一路追躡,仗著老猴子機靈無比,他們並未得手去;不過,距潼關不遠處又遇上了一黑衫中年人,唇上蓄著兩撅鼠鬚,此人功力之高,我老猴子平生僅見,挨了一掌,還幸老猴子見機,跳下黃河泅水而逃,這一來可苦了我這毛猴子,卻變成水猴子了,卻未料在這雁塔附近,又被「天星幫」躡上。」

  說至此,微微一頓道:「其實二叔並不懼那「天星幫」的匪徒,只是心怯黑衫中年人罷了。」

  燕玲聽得侯廣說出那黑衫中年人形象,嬌靨頓時泛上一絲驚容,自言自語道:「不要是他吧?」

  突聞門外不遠處起了一個極其冷森聲音道:「正是我,玲姑娘,你卻想不到吧?」聲音雖小,隨著夜風傳入,不但清晰無比,可是令人耳膜脹痛如裂,顯然這人身具內家絕乘功力。

  燕玲趁著那人說話時,急向長孫驥附耳道:「此人不除,今後我們休想安枕,你由前門出去迎敵,我再暗中相機出手。」

  長孫驥一頷首,全身望門外閃電掠出。

  下弦月甫露遠山,受那稀薄雲層所阻,透出一片迷濛淡淡光輝,只見老柳之前立著一黑衫中年人,衣袂只在強勁西風中摺摺飄舞,雙眸射出湛藍冷芒,猶如一對梟眼,在這風砂蔽天的秋夜中屹立著,宛若一具幽靈,直使人不寒而慄。

  長孫驥雙足一點,疾若飄風地落在那人面前,冷笑道:「你是何人?在我門前鬼叫做甚?」

  那黑衫中年人見長孫驥身法有異不由目光炯炯地打量了長孫驥兩眼,冷冷說道:「我名「飛鷹手」雷浩,是玲丫頭的師兄,你叫她出來隨我回去,還有命侯廣將一箱暗鏢擲出,我絕不難為你。」

  此刻,在兩人身側不遠的一叢篁竹中,竟生出一聲「喀嚓」微音。

  兩人卻是耳目聰靈,大凡練有內家上乘心法的人,十丈之內飛花落葉,均可察覺,雖然此時風砂落地,煩囂一片,但仍然極其清晰。

  長孫驥心知必是燕玲不慎所致。

  只見「飛鷹手」雷浩眼內神光暴射,旋身電轉,迅快無倫地往那叢篁竹飛出一掌。

  一片呼嘯強猛勁風打出「啪」的一聲大響,那叢篁竹登時中斷倒地,枝葉濺飛如雨。

  淡月星光下,忽聞一聲呱叫,只見一隻黑鳥,由篁竹間飛出,撲撲展翅沖霄而上。

  長孫驥目睹「飛鷹手」雷浩掌力造詣驚人,微生凜駭,口中冷笑一聲道:「看你空有「飛鷹手」之名,一隻夜鳥,就引起你大驚小怪,這等微末技藝,還敢在我門前耀武揚威?你還是夾緊尾巴滾了吧。」

  長孫驥聽雷浩說是燕玲師兄,又目睹他掌力勁力雄渾,自料不能制其死命,若被他逸走,與燕玲大有危險,他知練武人最忌心浮氣躁,故而出言激動雷浩。

  果然雷浩氣極暴怒,眼內暴射奇光,哼了一聲,兩臂暴張,全身微躬,月色迷茫之下,雷浩直似一具黑色巨鷹,做勢欲撲,神態鷙猛。

  長孫驥一見他如此立式,就知他「飛鷹手」造詣驚人,若讓他抓上,定必洞脅穿腹,暗自兩臂蓄凝真氣,一面冷冷笑道:「你這架式果然威猛,但在我眼中看來,不過花巧好看,我猜你第一式必是「飛鷹攫兔」招到中途,突變「鷹翻搏擊」是也不是?」

  雷浩一聽,更是怒憤血湧,暗中驚疑忖道:「我雷浩以「飛鷹手」縱橫大江南北,正邪各派門下,莫不聞風而逃,當然其中也有不畏死強傲之人,但也斃命在我「飛鷹七式」之下;「飛鷹七式」玄奧神奇,威力驚人,洞貫金鐵,裂石成粉;蓼心洲「拂花鬼指」「飛鷹七式」兩種絕學,馳譽海內,當之披靡,這人竟夷然不懼?而且連我招式均熟知能詳,不要這人又是哪個隱世老鬼門下?」

  心中愈想愈疑?心氣難平,怒「哼」了一聲,道:「我這「飛鷹攫兔」滋味並不好嚐,你自問能逃出我這「飛鷹七式」之下麼?」語音中攙有一種急躁倨傲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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