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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六章 落花有意如膠似漆 慧黠巧思捷足先登

  且說長孫驥這一騰在漫漫無際的蘆葦上,施展上乘輕功,掠葉電射,初還有點落足輕重之誤,直至後來,始慢慢體悟在這輕不著力的葦葉上,應當四肢百骸儘量放鬆,不待真氣轉濁,便淩空拔起,在空中電速換吸真氣,如此方可全身重量變為揚絮落葉。

  此刻,燕玲已落在岸上實地,回首凝眸,眨眼,長孫驥亦已落地,身上微微見汗。

  長孫驥見燕玲盯著他,俊面赧然一紅,兩人並肩眺望渭河景色。

  只見晨霧仍自未退盡,朝陽夢暉,水天無際,煙凝紫翠,一川雲樹冥冥,蓼汀澄碧。

  兩人駐足片刻,才轉身望長安奔去。

  馳出不過十餘丈,樹草密處,忽然「嗖嗖」竄出三條人影,颯然電疾落下,擋住兩人去路。

  長孫驥瞧清那是三個黑鬚老者,面寒似水,六隻眼精光電射一瞬不瞬,心知必是「落星堡」中人,不禁眉頭一皺,正待喝問,不料燕玲一聲嬌叱,劍隨身出,只見銀芒驚天,寒星飛灑,直向三個黑鬚老者卷去。

  她那劍勢之快,捷如迅雷奔電,這種驟不及防的突襲,饒這三位老者身法再快,也不及閃避,只分得一分身形,電芒已如飛卷到,嘷叫聲起,血花飛濺如雨,三老者個個斷去一臂,踉蹌數步,強自支持立位,雙目幾乎要吐出火來。

  但聽姑娘一聲冷笑道:「憑你們這三個酒囊飯袋,尚敢擋住我們去路,斷去一臂,以示薄懲,還不快滾?」按劍凝立,玉顏含霜。

  長孫驥目睹姑娘出手之狠快絕倫,不由駭然,又見三老者各護住斷臂劍口,殷紅血液,不斷在指縫裡汩汩冒出,面色灰白,一絲惻隱之心油然泛上。

  忽聽左首身穿藍衫老者「嘿嘿」冷笑兩聲道:「這種不由分說,驟施奇襲,我龍魁活到五十二歲尚未見過,但技不如人又怨得誰來?不過姑娘一劍之賜,我龍氏三雄終身銘感,青山不改,總有相見之期。」

  說著,向其他二人示一眼色,就要離去。

  長孫驥聽得只直皺眉頭,大喝一聲道:「三位且慢離去,在下還有話問。」

  三個老者一聽,均面露驚悸之容,將欲動的身形止住。

  長孫驥面看疑惑神色,微笑道:「在下請問三位為何阻住我們去路,又從何瞧出我那同伴是易釵而弁?」

  藍衫老者強熬住傷痛,面色一變慘厲,哈哈大笑道:「閣下明知故問,一切均是陳老四昨晚酒醉,被王福祿套出,只不知兩位身負絕學罷了,今晨破曉時分,王福祿等四具屍體在涇惠渠水門前發現,便知遭了兩位毒手,想王福祿是我「落星堡」外三堂咸陽分舵中頭目,不容忽視,經查明陳老四船隻連夜啟程,故我「龍氏三雄」逕由河岸追蹤至此,意欲相問王福祿何因致死,豈料令同伴不由分說,遽施奇襲,可想而知王福祿等之死,也是遭此無恥手段,所以我們問也不用問了。」

  燕玲一聽罵她無恥,不禁柳眉倒豎,長劍一晃,便要出手,被長孫驥一把拉住,仍一臉和顏悅色道:「既然三位卻知情,那就不用說了,不過在下還要請問龍老師,可知「歪頭王」至我船中做下甚麼歹事麼?」

  龍魁聞言一怔,隨道:「這個,恕我龍某就不知情了。」

  長孫驥面色陡然一寒,冷笑道:「那麼,王福祿平日為非做歹,勒索良民,難道你們也沒有個耳聞麼?」

  龍魁灰白臉上立時泛出一絲赧容,強笑道:「王福祿平素為非之行,咸陽分舵已申報總壇,自有堡規執行處分,不容外人代勞。」語氣極為強傲。

  哪知長孫驥一聲大喝,忽由懷中掣出一方鏤花金牌,上鏤有山川地形圖,八顆黃星拖著芒尾分立圖上。

  此牌一出,不但「龍氏三雄」駭然變色,連燕玲姑娘也睜大著兩隻星眼,不勝驚訝。

  只見「龍氏三雄」同時單足一屈,跪在地下,龍魁道:「咸陽主舵涇惠分舵主龍魁、龍煥、龍彪參見護法。」

  長孫驥劍眉一軒,哼了聲道:「縱容舵下為非,置之不問,該當何罪?」

  「龍氏三雄」面色慘白,垂首道:「請護法賜罪。」

  長孫驥面色一沉道:「請三位自裁,本護法即飛報總壇,另派人接任涇惠分舵好了。」

  「龍氏三雄」面色慘變,不發一言,個個用僅餘的手掌,自行往天靈蓋聰門一按,只聽得喀嚓微響,三雄倒地死去。

  長孫驥見狀,微微嘆息道:「在下為勢所逼,不得不爾。」他在喚住「龍氏三雄」時,便起下殺機,他知「龍氏三雄」一離去,此後兩人必步步有驚,處處有險。

  是以不得不採取此一毒著。

  此時燕玲輕聲笑道:「貓哭耗子假慈悲。」說著迅若石火電光般,把長孫驥手中令符搶去,仔細打量了幾眼,一個念頭在她腦際閃電掠過,她知「落星堡」有兩面權杖,一是鏤花玉牌,由堡主親身執掌,永不須臾離身,亦從未假於人手,另外就是此牌,但此牌非有大故,不得一出,非內三堂主,不能持有此牌,若非匡超默認長孫驥為未來愛婿,焉可獲此器重持有,於是,她心中有了一個決定,倘不將長孫驥及早得手,遲則生變。

  燕玲又將金牌遞還長孫驥,媚眼斜睨,嬌笑一聲,飛燕投懷般倚在長孫驥懷中。

  長孫驥一把摟住,嘴唇直在她耳畔鬢角親吻,一股淡淡幽香襲入鼻中,沁人肺腑。

  燕玲仰面嬌聲道:「驥弟,你心中必是認定方才姊姊出手忒狠毒麼……哼!人心鬼蜮,你不殺他,他也要殺你。」

  長孫驥只微笑頷首,嘴唇猛然湊在燕玲櫻桃小嘴上,燕玲只輕「嗯」了一聲,便閉目任他吻住。

  長孫驥只覺燕玲說話不無道理,但未免牽強一點,行事出手,總宜略有分寸,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在燕玲面前,他不好說甚麼,大凡心愛之人說話,明知是錯,往往不忍直斥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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