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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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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開林呆了一呆,如果不是他剛才揮著手的時候曾碰到過什麼,而且還抓了一些東西在手的話,他一定以為剛才感到身邊有人的那種感覺,是他的幻覺了。 兩匹馬來得很快,已經來到了近前,辛開林的右手還緊緊捏著拳,拳中有他抓著的那個東西。這時,他也感到那東西十分柔軟。 辛開林很想知道自己抓到了什麼,但是這時,他沒有機會攤並手來看看,因為兩匹馬已來到了他的身前,同時,他也聽到了阿道的聲音,道:「辛先生,真對不起,我們不知你墮了馬!」 阿道一面叫著,一面從馬背上躍了下來。辛開林悶哼了一聲,阿道走過來要扶他,他倔強地側了側身子,拒絕了阿道的好意。 他只是冷冷地道:「我以為我是伊鐵爾先生的客人!」 阿道忙道:「當然你是!當然是!」 辛開林還想說什麼,那另一個在馬上的人已經道:「快上馬吧!」 辛開林只看到兩個人一起策騎馳來,阿道先開口,他並沒有去注意另一個人。這時,這個人一開口,辛開林整個人都怔呆了! 儘管在這一天之中,他已經經歷過不少畢生未曾經歷過的事,令他驚俱,不知所措,可是這時,他又再一次感到震動!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催他上馬的那句話,聲音是如此熟稔,那是李豪的聲音。 他陡然抬起頭來,向馬上的另一個人看去,矮小的個子,即使在光線並不強烈的情形下,他矮小的身形,也給人以一種十分剛烈的感覺!那不是李豪是誰? 辛開林張大了口,實在是太驚訝了,以致一時之間,連李豪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在火光的閃耀下,李豪只是冷冷地望著他。李豪和辛開林差不多年紀,可是看來卻比辛開林要老,不象辛開林那樣有著體育家的身型。 然而在這時候,辛開林卻狼狽不堪,而李豪的神情,是如此冷漠。這兩個從年輕時就在一起的夥伴,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相見,那是辛開林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 辛開林在怔呆了片刻之後,才啞著聲音,叫了起來:「天!李豪,是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李豪的神情仍然很冷漠,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辛開林實在需要朋友,尤其是老朋友,他想,李豪沒有表示老朋友的熱情,或許是他仍然記得著那次莫名其妙的爭執。 李豪道:「我來這裡,是來看一個老朋友。」 辛開林又呆了一呆。他早已知道李豪在拉合爾,當然他不知道李豪會到這個荒僻的地方來。他來看老朋友,那是什麼意思?辛開林曾想起過,李豪和伊鐵爾之間,可能有某種聯繫,難道他指的老朋友就是伊鐵爾? 辛開林一面想著,一面松了一口氣,道:「見到你就好了!你還記得那只木箱子?它的主人……」 辛開林想向李豪把自己的遭遇簡略地敘述一下。可是李豪顯然沒有興趣,只是揮了揮手,道:「那些,我全知道了!」 對於李豪這種過份的冷漠,辛開林實在有點生氣了,他悶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阿道在這時,牽了馬過來,讓辛開林上馬。 辛開林在上馬之前,才把緊握著的右手打了開來,由於猝然間看到李豪,實在使他太過震驚,使他剛才在一時之間,忘記了手中還捏了一點東西。直到這時,他攤開了手,才又看到那東西。那東西,像是一幅小小的絲織品,看來只有手掌大小,在他的掌心中捏得久了,看來有點皺。辛開林也沒有細審它,順手想把它拋開去。但是一轉念間,想起剛才在濃黑中的經歷,十分怪異,這一小幅絲織品,不可能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一定是附屬在一個什麼會移動的物體之上,來到他的近旁的。所以,辛開林在上馬之前,將之順手塞進了衣袋之中。 他的這個動作,顯然並沒有引起李豪和阿道的注意,他隨即上了馬,在他上馬之後,阿道也上了馬背。阿道讓辛開林先上馬,那可以使辛開林坐在馬鞍正中的位置上,比較舒服得多。而阿道在上了馬之後,坐在馬鞍之後,馬如果快跑起來,他要是沒有一定的騎馬經驗,一定會跌下來的。 上了馬之後,辛開林不但鎮定了下來,而且,在心理上也使他感到,李豪不再高高在上,他和李豪平等了。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向身後的阿道指了一指,道:「李豪,這小夥子使你想起什麼人?我一見到他,就想你來看看他,可是你又到拉合爾來了。」 李豪已兜摶了馬頭,道:「我早已見過他了!」 他說了這一句話,兩腿一夾,口中一聲吆喝,已經策馬向前疾馳了出去。 儘管上次他和李豪發生了爭吵之後,李豪一直不肯再和他見面,可是辛開林也沒有想到,他們再見面時,李豪的態度,會這樣惡劣! 當李豪馳開之後,阿道在馬股上用力拍著,馬兒也向前馳去。這時,天上的烏雲散開了,在星月微光之下,那四根巨大的石柱已經很近,那座看來像是一座巨大石台的建築物,也漸漸接近。 約莫在十分鐘之後,已經越過了那四根石柱。當經過那四根石柱之際,辛開林抬頭看了一下,石柱足有兩人合抱粗細,有應三十公尺高,自上至下,一樣粗細,看來壯觀絕倫。 而且,石柱上還滿是浮雕,由於光線黑暗,所以看不清刻的是什麼。 石柱和那個看來像巨大平臺一樣的建築物之間,是一個相當大的石廣場。鋪成石廣場的石塊,可能由於年代的久遠,有很多已經碎裂了,在碎裂的石縫中,長滿了野草,看起來給人以十分分荒涼的感覺。 廣場是方形的,約莫有一百公尺見方,而那座建築物,看來和廣場一樣大小。 從遠看來,那建築物給人以十分低矮的感覺,那是由於和那四根高大的石柱對比之故,來到近了,建築物也不是很矮,有七、八尺高下,全是一塊一塊大石砌成的,那麼大的建築物,只有一道門,那門橫寬得出奇,黑黝黝的,看來竟是一道鐵門。 兩扇鐵門之間,有著可供人走進去的空隙,未曾全部合攏,李豪在門前勒定了馬,辛開林策馬來到了他的身邊,李豪冷冷道:「你要造水壩,那個水壩會用你的名字來命名。水壩造成後,這裡整個山谷,就變成一個水庫,這座偉大的神廟,也就會被水淹沒!」 辛開林吸了一口氣。他對於要在巴基斯坦拉合爾附近建造水壩這件事,是自始至終參與的。雖然他未曾到過現場,但是卻仔細研究過一萬五千比一的沙盤模型。 一聽得李豪這樣說,他四面看了一下,神廟正在山谷的中心,四面山嶺的形狀,辛開林看來十分熟悉。和沙盤模型大體相似。 他還記得,模型是巴基斯坦水利部的官員和專家專程航運來給他看的。這時,他可以肯定,在他右手邊,兩個山蜂之間,就是建造主壩的地方,而其餘三面,還有三道附壩。 所有的水壩工程完成之後,就可以把幾條大河的河水,儲存在這個由天然的山嶺和人工的大壩圍成的水庫之中,蓄水量之高,當時巴國水利部的官員曾驕傲地說:「可以占全世界的第二位,僅次於埃及的阿斯旺水壩形成的蓄水庫!」 辛開林也清楚地記得,當時,在沙盤模型上,山谷的正中,有著一塊方整的東西。由於模型聲明是完全照比例來造的,所以那塊方整的東西,一定也代表了什麼。辛開林當時就曾問:「那是什麼?」 巴基斯坦水利部的高級官員皺了皺眉,道:「那是一座古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好像很神秘,就讓他淹在水底好了!」 直到這時,辛開林才知道這座在官員口中輕描淡寫的古廟,是如此之宏偉壯觀! 辛開林如果早知道這座古廟有那麼壯觀宏偉,他一定會另外有安排。 這時,李豪又用相當嚴厲的措詞在指責他,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吸了一口氣,道:「第一,建造水壩,並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巴基斯坦政府的主意,第二,我也不知道這座古廟是這樣宏偉!」 李豪翻著眼睛,道:「知道了又怎麼樣?」 辛開林也開始詞鋒鑿鑿,道:「如果你策動群眾,反對建造水壩,只為了保存這座古廟的話,你採用的方法,未免太原始了!」 李豪的臉陡然漲得通紅。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辛開林自然知道,這是他要揮拳相向的先聲,他也立時揚起手來,李豪果然揮動著拳頭,可是卻又垂下手來,一副不屑的神情,道:「你有什麼進步的辦法?」 辛開林道:「可以把整座古廟,搬到別的地方去,一塊一塊拆卸,再完全照原來的樣子造起來!」 李豪——聽,陡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幾乎沒從馬上跌了下來。 辛開林冷冷地道:「有什麼好笑,工程不會比埃及建造阿斯旺水壩時搬遷大神廟更大。」 李豪陡然止住了笑聲,盯著辛開林,一字不頓地說:「現在你會這樣說,明天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辛開林揚了揚眉,代替了詢問。他和李豪是那樣老交情的朋友,有時實在不必用語言,只要用一個手勢,或者一個神情,就可以使對方明白想表達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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