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極 > 獼佗羅漢 | 上頁 下頁
三二


  鄴昊聽得心中巨震,暗忖爺爺果然料得不錯,老乞丐幾年未去無名島見他們,定是出了麻煩事,原來是丐幫出了大亂子,丐中二老窩裡鬥起來了,而且汙衣派處於下風,老乞丐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幾年在江湖上杳無音信,不去把他找出來終是不放心,這亦是走時爺爺吩咐要做的第一件事。鄴昊望著錦衣老闆,不敢再嘻嘻哈哈把此事當兒戲,肅容道:「老闆先生,實話告訴你,詬丐對我有救命之思,現在又是朋友,不為丐幫,為朋友,無論多危險我也得把他找到,這是我踏入江湖要做的第一件事!」

  錦衣老闆知道勸也無益,又道:「江湖傳說,在西邊古絲綢之路上有個神秘小國,十分富有,名叫樓蘭王國,但卻神秘失蹤,至今還是個謎,幾十年前又傳聞在沙漠中有處地下宮殿,宮殿裡埋著樓蘭古國價值連城的珠寶,卻誰也沒有找到,倒有一張樓蘭寶藏圖,不知是真是假。去年江湖傳言這張樓蘭寶藏圖軼失江湖,重見天日,但誰也沒見到,倒是鬧得沸沸揚揚。」

  鄴昊聽得兩眼發直,感到錦衣老闆在講神話故事,但觀其表情,一點不象說故事的樣子,暗自納悶這會是真的不成?不由問道:「有誰見過那張寶藏圖了嗎?」

  錦衣老闆搖頭道:「沒有,不,是不知道!」

  鄴昊倒本細想這件事,仿佛與自己沒有關係,倒是思索如何找詬丐。錦衣老闆察言觀色,明白鄴昊想的東西,笑笑道:「不用著急,找人也要先填飽肚子才行嘛!」

  這時僕人送上精緻的酒菜,鄴昊似乎從未飲過酒,在錦衣老闆的勸說下,小小呷了一口,立時覺得難以下嚥,卻不好意思吐出來,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覺得酒立時化作了一團火穿腸掛肚,錦衣老闆笑呵呵道:「你從前沒有飲過酒嗎?」

  鄴昊難堪的搖了搖頭。錦衣老闆又笑道:「走江湖的人,不喝酒是不行的,酒量小也是不行的,古有雲:以酒會英雄,無論相識不相識,見面以酒未待,這乃中國之古習,而酒亦醉人,故金龍公子還得多練習才行啊!否則不喝酒,或一唱就醉,江湖路可不是好走的!」

  說完錦衣老闆朗朗笑了起來,鄴昊聽之,暗忖連這酒也擺不平,如何去擺江湖的打打殺殺,想後豪興一起,將酒籌捧起,一飲而盡,便將烈酒飲下,肚中立時如火燒火灼,難受之極,而且一股酒氣溢沖而上,似乎呼吸也變成了酒氣,但很快那火灼之感傳透全身,全身均熱了起來,鄴昊自覺頭上都有了汗珠,再過俄頃,發現通體輕鬆,疲倦之感消失殆盡,精力又恢復過來,不由嘖嘖暗贊酒原來有如此妙用。

  一旦發現酒的妙處、鄴昊又抓起一倒滿的酒籌向錦衣老闆道:「想不到我一出江湖,就遇上許多好人,老伯你也算我的師父,酒中師父,這杯酒就敬你吧,以表我菲薄之情!」

  錦衣老闆見鄴昊人小卻亦如此豪爽,大贊「當」的碰杯一飲而盡,鄴昊亦咬牙盡飲,錦衣老闆笑道:「小公子,酒貴在品,而不在狂飲,酒能強身,亦能助興;但飲得過量,反而害已,亂性,今日教你飲酒,是教你適量飲酒,而不是狂飲暴飲,以後因飲酒出事,豈不是老夫之罪?」

  錦衣老闆戲謔而侃,朗朗而笑,幾杯下肚,言語越多,卻均是肺腑之言,鄴昊亦放鬆多了,如在雲中飛行一般,笑道:「一入酒道,只怕會身不由己了吧,古有『一醉解千愁』,醉後就不由自己了,就如現在我已飲了幾杯,往後不飲就不行的!」

  錦衣老闆肅容道:「對,就如走江湖路,只要走了一段,無論是甘甜還是辛酸,就再沒有回頭路,霜霧兩肩挑,仇怨心裡藏,漫無盡頭,公子,老夫還是勸你不要踏足江湖!」

  興頭方濃的鄴昊,頭腦熱乎乎的,精神亦亢奮起來,果斷的搖頭道:「不,男子漢不走回頭路,好馬不吃回頭草,就如這酒,沾上一點,就永不後悔!」

  說完舉杯再起,豪壯一飲而盡。錦衣老闆想不到鄴昊初次飲酒如此豪猛,暗暗咋舌,含笑亦將酒一飲而盡,意味深長道:「公子,下河才知深淺,上山才知緩陡,老夫知道勸你不住,只是提醒提醒你,你正值風華月茂,有一股驛動的心,不足為怪,但凡事定要三思而行,不可情感用事,江湖飯不好吃呀!」

  鄴昊悶頭悶腦的聽著,只覺得頭大如鬥,身輕如雲,腿細如柳,而對面的錦衣老闆亦漸漸朦朧起來,連眼睛也變成了四隻,最後是茫茫一片,鄴昊將頭搖了搖,只覺得頭奇重無比,一搖居然全身均要倒過去一般,心中暗想,怎麼如此不濟,似倒非倒的樣子,只怕這就是似醉非醉吧,這滋味真像:「嫦娥不惜酒,桂香飄瓊樓。身影伴君側,心月在九洲。」心在飄飛,身卻未動,鄴昊木訥的笑了笑,實在感到腦袋太重,脖子負擔不起,腰骨又無力,屁股又麻又滑,居然「哐當」一聲跌倒八仙桌下。

  臉上泛著油光的錦衣老闆慈祥的笑著搖了搖頭,向門外招呼了一聲,門外走入兩個僕人,此時鄴昊卻已經醉酒酣睡,兩個僕人如抬懶「豬」

  一樣將鄴昊抬去客房,錦衣老闆又淺斟了一口酒,深深的思索著問題。這時窗外響起「嗚嗚」的悅耳的聲音,錦衣老闆面色一變,自語道:「怎麼又來了,這回又是何事?」

  語音剛落,一隻白鴿已掠窗而進,大大咧咧的落在酒桌上,雙眼輪著望向錦衣老闆,錦衣老闆向白鴿恭敬行禮道:「參見白羽使者!」

  說完從白鴿腿上解下一張紙箋,上面蚊注:「借船之人,來歷不明,暗助之,察之;少閣主已私自離島,緩阻之,本閣主已令兩仙子出島相護;另與兩仙子配合,查出寶藏圖真妄。閣主親緘!」

  錦衣老闆不由低呼道:「這不要了老夫的命嗎?看來又逍遙不成了,一個小公子又要助他,又要察他,就夠麻煩了。

  少閣主一想起就頭痛,更不好服侍;還要查寶藏圖,苦也!」

  錦衣老闆邊說邊拍著頭額,誰知白鴿怒眼而視「咕咕」的表示不滿,錦衣老闆立即強裝歡顏道:「白羽使者責怪的對,屬下說歸說,一定按章而做!」

  說著迅速的在紙箋背面畫了幾個莫名的符號,又卷成細筒,索在白鴿腿上。白鴿又大大咧咧的張了兩口嘴,表示滿意了,「咕咕」叫了兩聲,展翅向外飛去。錦衣老闆複現苦臉道:「恭送白羽使者!」

  待白鴿去遠,方才向門外去。

  鄴昊一覺醒來,只覺頭昏眼花,又看了看四周,方才發現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客房榻上,茫然驚訝細想,才想起與錦衣老闆飲酒的事,不由「呀」的叫道:「哇,我怎麼不知道了,肯定是醉了,出夠了洋相,想不到第一次飲酒就一塌糊塗!」

  語音甫落,就走進兩個女婢,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卻又活潑可愛,兩女婢嘻嘻笑道:「呀,公子醒了呢,公子,酒好喝麼,嘻嘻……」

  鄴昊見兩女笑的可愛,而且年紀相若,亦笑道:「好喝,好喝,想不到居然醉了,哎呀,我醉了後是不是出了很多洋相,譬如大吵大鬧的?」

  瓜子臉女婢撇嘴道:「還說沒出洋相,只怕這裡村民都知道你醉了呢?後來像個死豬一樣被抬回來,你也不顧是什麼地方,倒下便睡著了,一睡就大半天,真像死豬!」

  鄴昊聽之,尷尬得笑也不自然,不笑更不好意思,最後半笑半不笑,暗忖來這裡當是個客人,第一次做客就成這樣,真是見鬼。那蘋果臉女婢指責道:「公子,這死妮子是騙你的!」

  鄴昊一愣,問道:「騙什麼?」

  那瓜子臉抿笑,嚷道:「不要告訴他,這麼個小孩子也要喝酒,不是不知好歹就是學壞,自作自受。」

  蘋果勝女婢稍小些,看上去倒誠實穩重,不像瓜子股女婢刁鑽頑皮,依舊道:「公子醉倒不假,被人抬到這裡也不假,卻並沒出醜大吵大鬧,你在酒桌邊就醉的人事不省,跌在地上還嚇著老爺呢!」

  聽了蘋果臉女婢的話,鄴昊倒相信了,但更加尷尬,畢竟是醉倒在地上。這時方才醒悟過來,不解問道:「我在睡覺,你們進來幹什麼?快出去,男女有別,這樣羞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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