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決(156)_無極

一五六

　　第四十六章　鈦極金身

　　金龍忽然滿眼淚水，滔滔而下……

　　英雄之淚，順頰而下，即像問號，又像嘆號

　　男兒的淚，是輕易不彈的淚，即然揮出，必定有它揮出的道理……

　　這淚，是在可憐黃虎？還是在祭奠藍煙？亦或……

　　金龍揮淚，將棍勢催得更急更烈更猛，他看著罩在自己的棍雨之下的黃虎，仿若是一條被打斷了脊樑骨的癲皮狗，哀嚎連連，楚楚可憐……金龍淚流滿面，發怒狂喊：「黃虎，今次既然逼我使出絕招，是你……自取」

　　「千峰插雲」是金龍雙節棍絕技中的必殺絕招，棍身盡貫滿金鐘罩的強大內勁，它能破潰敵人的任何強猛攻勢，繼而象千萬顆炮彈般威力無比，狂轟對手，令對手碎骨，裂肌、斷脈。金龍狂喊一聲「殺！」，將棍勁催穀到最高峰，一棍將黃虎擊的暴身彈飛……

　　「啊……」黃虎再也無法招架這淩厲的攻勢，終於全面潰敗，慘嚎聲中如飛彈電射而出……飛出兩丈有餘，「叭嘰」一聲，像攤爛泥，重重摔地地上，渾身抽搐，四肢痛苦扭動，口中似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已變得奄奄一息……

　　金龍手持三節棍，嘎然收手，停止攻擊，仿若一尊威嚴的雕像一般，背對黃虎，呆呆而立，他不敢看黃虎的慘像，更不忍心看這與自己有兄弟之情的黃虎慘死，只是默默地一任淚水長流，讓這長流的淚水洗去仇恨，洗去恥辱，然而，卻難以洗去他心中的悲痛，那深深地烙記在他靈魂深處，刻骨銘心的隱痛，他悲哀自己，也悲哀黃虎。他悲哀黃虎名利熏心，竟然出賣朋友，出賣良心，出賣靈魂，他悲哀藍煙對自己一片深情，一片癡心，然而沫的不明不白，間接地死在自己的手裡。死在她認為是最值得信賴，是最最親近，親近的可以的托負終生之人的手裡，金龍淚水默默淌流，但流不盡他的憂愁，流不盡他的怨恨，他慢慢地回過頭，流著淚水，恨恨地問黃虎道：「黃虎，你為名利，斷情義，連自己的生命也斷送了，值得嗎？！」

　　金龍說到氣憤處，猛地轉過身，手持三節棍，走到黃虎身邊，看著奄奄一息的黃虎，忍不住滿腔的怒火，氣憤地問：「我們八年的兄弟感情，八年啊，我們經過血與火的洗禮，才結下這情同手足般的感情，難道連一點也不值得珍惜嗎？」

　　「你明知藍煙是我心愛的女人，你明知火雲教快要解體，你明知你的兄弟身在魔窟，生命在鬼門關前徘徊，但為了私利，你竟要摧毀一切？連我們八年的情誼也不顧，八年呀，多麼漫長，我們也曾共曆生死，也曾有過歡樂，但八年的每一個日夜，我們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八年的風風雨雨，我們都手拉著手頑強地熬過來了，為什麼到了今天，為了這分文不值的名利，你怎麼竟……」金龍越說越揪心，越說越哀傷……

　　痛心疾首中的金龍，不禁憶起童年時，與黃虎親如兄弟的交往。

　　在長達八年歲月中，兩人一起生活，玩耍，練功，甚至追女仔也互相勉勵，幫拖……

　　春風起時，兩人一起去放風箏，去騎車效遊，那時兩人心裡沒有秘密，整天有說不完的話，有享受不完的歡樂，不知什麼是苦，什麼是憂。

　　秋風來時，兩人一起走進學堂，一起在校園裡打網球，因為清貧，阿虎沒有禦寒衣服，自己唯獨像樣的一件，時常是他穿一會禦寒，自己再穿一會取暖，有時阿虎神秘地搞來一塊難得的治糖，閃虎不捨得吃，直至用手攝化，也要找到自己，他舔一口手掌，自己舔一口手掌……

　　後來兩人同時進了少林寺，做俗家弟子，常常是他在那邊龍騰虎躍地練功，自己則在一邊心無旁騖地靜靜打座練氣……

　　最開心是兩人同時愛上一個女仔，常常是自己手捧鮮花站在女仔面前，尚未說上三言兩語，然而阿虎像幽靈一樣出現在自己的背後，向女仔打著年勢，惹得女仔嗤嗤偷笑，而自己還借裡借懂地被蒙在鼓裡……

　　加入國際刑警組織後，兩人又無數次出生入死，執行秘密任務……

　　往事歷歷在目，令金龍心情激動，然而，想到現在，又令金龍不覺痛心不已，他看著傷痕遍體的黃虎，忍不住氣憤的反問：「想不到你狼心野心，被妒忌，金錢蒙蔽了良心，為了一已之私欲，竟將我們真摯的兄弟友情，像狗屎般踐踏……」

　　「啊——」悲憤交集至最激動時候，引發了金龍頭部的傷痛，突然如萬刀剔刮，金龍淚汗交加，頭劇顫不止，終忍不住痛苦地叫出聲來。

　　金龍只覺天旋地轉，手持三節棍，重重地跪在地下，他痛苦地在心中忖道：「啊……我的頭部傷勢不輕……怕要支援不住……幸好已擊敗阿虎……」

　　誰知這時黃虎卻像魔鬼一樣站立起來，他滿臉腫漲，眼睛充血，面如死人，沒有任何表情，頑強地站立在金龍面前，他冷冷地說道：「龍，你太沒見識了，在神聖的權力和天文數字般的財富下——友情算是什麼？連爛屎也不如！」

　　「啊！」金龍聞言猛地一驚，用驚懼的眼神看著黃虎，面上冷汗溢出，心內吃驚地想：「呀……千峰插雲是毀滅性的絕招……阿虎竟然未傷重瀕死……」

　　金龍驚異，然而更驚異的事還有，只見黃虎眨眼間領上筋脈暴露，精神一抖，眼中透出得意，在狂猛毀滅性的千峰插雲重擊下，竟仿若絲毫無損，他獰笑地看著金龍，競厚顏無恥，振振有詞地對金龍說道：「你不但天真，而且自視過高，你以為僅憑你的金鐘罩勁氣加「千峰插雲」的奇幻之式，就舉世無敵了嗎？為了對付你，這兩年我暗中苦練少林頂峰武學「金剛不壞」身！

　　我知道只有這絕招才可以抵擋你這狗娘養的雙絕交加！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人！何況我現在更是……欲罷不能！」

　　「哼，你不是人，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禽獸！」金龍聞聽黃虎竟然變得如此的冷酷無情，原來對自己早已預謀暗中下手，今天更意欲對自己趕盡殺絕，不覺怒火中燒，手持三節棍，顫抖著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怒視著黃虎，破口痛駡。

　　對這不痛不癢的怒駡，黃虎可從不在乎，因為他心中只有權力和金錢，沒有了正義與良心，因此也就沒了一絲一毫的人性與感情，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擇手段，可以認賊作父，可以卑躬屈膝，可以逆來順受，默默等待機會，如今，目的就要實現，對一個在自己眼中將要消失的人來說，幾句痛駡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人臨死之前的夢囈，他才懶得往心裡去，因此，當他聽到金龍的怒駡，非但不惱．竟然還面呈冷笑，用嘲笑的眼光看著金龍，鄙夷地說道：「呸！我若是冷血的，就不會感受到有被人騎在頭上的屈辱和可恥的感覺！相反地，我是滿腔熱血，不遺餘力地要達成我的大理想！哪裡像你，整日裡昏頭昏腦，被什麼情呀義呀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搞的亂糟糟，連自己都忘記了，還有我在少林寺內、知道了中國有句古言，叫做『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這樣看來，就是我今天將你碎屍萬段，也是理所當然，哈……」

　　黃虎一陣顛倒黑白的胡言亂語，直氣得金龍吐血，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心徹底冷了，也徹底碎了，仿佛是一個被打破的玻璃球，霎時被摔得支離破碎，感情怎麼拾也拾不起來，他兩眼出神地看著黃虎、仿若要把他的靈魂榨出來似的，他努力平靜心情，強忍悲痛，終於臉上也變得沒有了一點任何表情，他輕輕地對黃虎說道：「恩盡義絕！我們來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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