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109)_蹄風

一〇九

　　天池忙當著宗流、靜因等面前，打開一看，眼前露出一塊玉石，和青龍會保管的形狀大小都一樣，天池撫摩著喜得叫出聲來，史雲程還站在石獅座上，面上也露出欣慰顏色，他正想把石獅移回原位。

　　只聽老尼靜因說道：「史老弟，這番功勞不小，快下來休息罷。」

　　說了，提起鐵禪杖，走到石座前，舉禪杖抵著石獅身上，暗暗用力，那只石獅給鐵禪一抵一撥，很快的移到原位去，和原來位置絲毫吻合，沒些痕跡。

　　史雲程見了，暗暗吐舌，知道這個老師姑內勁厲害，名不虛傳。

　　書中交代，這塊玉石就是本書開始就說過的，當日淩空長老猜了十多年，才想到羊皮套的圖記，是藏在落雁澗裡，其後依著羊皮套的標誌撈取，又給史雲程先下手撈得，一直藏在石獅子座下，如今始再度取出。

　　這時各人心裡都抱著無限希望，曉得按圖索驥，一向無人知道的世間寶藏，便要露面。

　　瞬已到了中秋節，小天池上聚義的俠士英雄，紛紛先後來到五臺山王家莊，自有王春明兄弟招待上山。大家聚在白鹿苑裡。

　　中秋節夜，各俠士在淩空長老佛塔前追悼一番，便在方丈室裡商議。

　　太極手王崇明把青龍會保管的那塊玉石交給掌印靜因，由靜因獻出來；王雲龍也把從石獅座下取得的那塊玉石一起拿出，放在供桌上。

　　當下十六個小天池聚義俠士、和班加、邯曇共十八人，輪流觀看兩塊玉石，都是羊脂白玉，滑不溜手，玉面四邊刻著了一些文字，中間筆劃縱橫，下邊一角彷佛是一個八卦形，眾人看了，都不知道是什麼解釋。

　　靜因說道：「老衲是青龍會掌印，歷來先輩傳下口語，說玉石的文字不是連貫的，刻著的只是間隔字句，即俗語所謂梅花間竹的寫法。

　　「所以定要把兩塊玉石拼合起來才成文理；那圖形也是一樣要經過拼合才是藏寶的地形。如今且把兩塊玉上的雕紋，用墨拓出，拼合一看，自然顯出奧妙。」

　　靜因說了，便著主持僧邯曇拿墨缽來，把兩塊玉掃上墨汁，用白紙拓上，果然陰陽紋理顯得十分清楚。

　　宗流拿著兩張摹本，放到桌上，拼合起來，在燈下一照，立刻現出了四邊文字，字字連貫，中間劃出一幅簡單圖形，上端一個像山峰的三角，頂上加上一筆直線；三角下又是一根斜線，刻得比較粗大，斜線指著一個八卦形，內裡又有一個像指標的十字。

　　在座各人都急於想知道四邊文字說的什麼，雙劍鳳孟嫦問道：「宗流大師，你把玉石裡的幾行字念出來大家聽聽罷，也好讓邯曇師兄抄起，給諸位猜猜。」

　　宗流聽了，便道：「這張摹本四邊都有一行字，每邊刻上九個，一共只得三十二字，現在我從右邊上角起，向下讀去，你們聽著罷！」說了便慢慢的念出來：

　　右邊一行：「坤山棋盤石上豎高竿，」（注）

　　下邊一行：「竿頭二十九九申時求，」

　　左邊一行：「求得竿影處理八卦州，」

　　上邊一行：「州中坎巽地下出乾坤。」

　　（注）回文詩讀時，是將前句末一字，連作次句第一字複讀一遍。

　　宗流念完跟著說道：「這裡四角的一個字，都是重讀的。如果把三十二字連念下去，便是『坤山棋盤石上豎高竿頭二十九九申時求得竿影處理八卦州中坎巽地下出乾坤』。

　　「其中四角的四個字：『坤』『竿』『求』『州』，必須重讀一次，才成為四行，變成每行九個字了。」

　　雙劍鳳、王崇明聽了都道：「每行九個字讀不成文啊，如果五個字一句便是『坤山棋盤石』，可是餘下四個字『上豎高竿』，又怎麼解說呢？」各人聽了也覺有理。

　　宗流想了片刻，忙道：「是了，這四字也要連接上句最後一字讀去，變成回環文字，那就是：『坤山棋盤石，石上豎高竿』，豈不切合文理？」

　　經他這一提，在座眾人都恍然大悟，說道：「宗流大師猜的對啊，現時把成首詞句依照讀一次罷。」

　　宗流便念下去道：

　　坤山棋盤石，石上豎高竿；
　　竿頭二十九，九九申時求；
　　求得竿影處，處理八卦州；
　　州中坎巽地，地下出乾坤。

　　經宗流一讀，這簡單的四行，原來三十二個字的，已一變而為四十個字的一首詩句了。

　　看官們，這種是我國往日的回環詩句，每句五字，首尾兩字都連接的，讀時要上下接著讀去，變化得很是奇妙。

　　比方每一邊本來只九個字的，但實際上四邊合計起來，並非三十六字，而是三十二個字。

　　一經首尾連上，就變成每行都是九個字；再把全文回環誦下去，又成為四十個字了，這變化不是很有趣嗎？

　　閑言少敘，且說白鹿苑裡十八位要發掘寶藏的人，大家動起腦筋，把詩句的意義猜測；有些拿著圖形忖度。

　　一時方丈室裡，個個埋頭念句，本來他們都是弄拳舞棒的人，現在要像冬烘先生那樣字字推敲，怎不急得滿頭大汗。

　　孟彪是眾人裡的老粗，對漢文根本不懂。

　　他見各人背手踱蹀，口裡沉吟，不禁罵起來，他道：「有你娘的！那個藏寶的人定是個烏龜，死後也留下個殼子給人敲蔔，還是讓我拿起鐵鋤，到山裡翻它一個滿處大窟窿，終有一天尋出那撈什子的。」

　　各人聽了都笑起來，這時雙劍鳳孟嫦、宗流、王崇明、邯曇四人，正聚攏在一個桌子上研究。

　　宗流忽然拍拳叫道：「這回我猜得八九對了。詩裡分明說在坤山棋盤石上豎一根高竿，那竿長度二十九尺，在九九八十一天內的申時裡尋得竿影所在之處，便是藏寶地點。你們看圖裡畫上的，不是都和我說的一樣嗎？」

　　雙劍鳳見他說的口沫橫飛，十足像個老學究在吟哦。

　　不禁笑道：「大師，小妹還有點懷疑呢！那坤山是個什麼地方？其次九九兩字，怕不是說八十一天裡罷。還有八卦州幾個字，費人猜想。」

　　宗流給她問得默默無言。一會，邯曇驟有所觸，對王崇明說道：「師兄，五臺山上除了丈人峰之外，不是有一個女人峰嗎？我想坤是代表女性，可能是個暗語。至於山上有沒有棋盤石，那我就沒有登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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