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84)_蹄風

八四

　　有很多人都想投身這兩人門下學技，但總是沒法找得到門路。

　　那時甘鳳池的父親，已著兒子在長江幫的貨船上，當一份押運手。

　　他這時才是十八歲，已學得了一身本領，不過船上押著貨物的還有正副鏢頭，沒有給他一展身手的機會。

　　一晚，船泊瓜州渡口，他正在船頭看江景，遠遠有一艘小舟如飛而來，船裡一個漢子，身旁放著兩個竹簍，都裝滿了螃蟹。

　　剛巧附近有幾艘官兵的水師船遊弋著，見了竹簍裡的螃蟹，以為那漢子是打漁的，便上前要強買。

　　這時官兵強買強賣是慣了的，漢子把船斜裡避開，怎知觸怒了水軍，舉起船槳要將他打到水裡。

　　一刹那間雙方打鬥起來，甘鳳池看到十幾個水軍給那漢子三幾下功夫，都拋進水裡，漢子哈哈大笑，撐著船沒進蘆葦叢中去了。

　　甘鳳池看那漢子方才的出手，曉得定是個非常人，他便上岸暗暗跟隨，果然在港汊裡找到了，立刻上前拜見。

　　世間上很多事情都講際遇的，這個漢子就是江南大俠陳四，有人稱他做魚殼大俠，是一個奇人，本書前幾回也曾敘過了。

　　陳四妻子早故，只留下一個女兒叫美娘，從小學得一手好武藝；陳四對她視同掌珠，正要給她擇個快婿，自己便好到處飄萍。

　　這時看見甘鳳池年少英俊，問過了根底，知他已在寒山寺萬松長老那裡學成了武技。

　　陳四便約他到來西湖別莊，有意教女兒見他一面。

　　到了約期，甘鳳池依照約定的地點，前去西湖，這處是寶叔塔下一所小莊院。

　　他急著要見陳四，忘了敲門，當他踏腳入門的當兒，斜裡便有一股風迎面襲到，原來屋裡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撲前就是一掌，要把他打出門外。

　　甘鳳池毫沒留意，幾乎著了道兒，幸他身手非常敏捷，忙的一矮身子，避過女子的一掌。

　　他本身正是精於掌法的人，心想這丫頭好沒道理，一聲不出便打過來，難道我會懼你。

　　當下也把少林金剛掌回敬一趟，立刻退馬轉身，「葉底翻飛」，雙掌一分，上探咽喉，下撩胸腹。

　　那女子面上一紅，倏的把身斜退，卸開掌路，底下打出鴛鴦腿來，連環掃襲。

　　甘鳳池看到她的門路和自己習的相差無幾，急把手收回，退向牆隅。

　　這不過是一刹那的交手，那女子見他退後，鳳眼圓睜，喝道：「狂徒休走！」

　　一躍上前，飛身又是一腳。

　　甘鳳池故作來不及轉身，誘她臨近，乘她出腳之際，倏的坐身地上，伸手在膊上一握，女子的腳剛從他的肩頭上打過來，一隻鳳頭鞋給他握個正著。

　　女子這時單足立地，一足已架在鳳池的肩頭上承著，鳳池握著腳尖向下攀，急得她粉面通紅。

　　室裡忽然有人縱聲大笑出來，正是陳四。說道：「美兒不要認真，這位是甘少爺，是我約他到來的。」

　　甘鳳池這才放開了手，美娘已羞的不敢抬頭，走進室裡去了。

　　原來美娘的本領也是不弱，陳四平常給她提到婚姻，總是說除非有本領把她剉倒，否則決不答應嫁給誰人。

　　這番陳四特意約甘鳳池到來，曉得女兒的性子，還有少年男子到來，便以為要來求婚，總要沒頭沒腦的打到滾出門外為止，以前也不知有多少求婚的小夥子嘗過她的滋味了。

　　陳四見甘鳳池的身手敏捷，進去問過了美娘，見她低頭不語，便給他們先定了親，留鳳池在家裡跟自己再練武技。

　　甘鳳池苦練了兩年，陳四把劍法儘量傳授給他，看看和自己的本領已是並駕齊驅了，還怕他將來出外闖江湖，名頭兒不夠勁。

　　他吩咐美娘守在家裡，帶了甘鳳池上到嵩山謁朝元僧。

　　這時朝元已長年在石室打坐，那石室就是昔日達摩祖師面壁之處，已築了石室保存古跡，地點在嵩山少林寺山後，尋常人不易找出路口登上。

　　陳四把甘鳳池的來歷稟告了師傅，說這個少年人可以傳授少林衣缽，將來在武林裡定能替少林派放著光輝。

　　朝元僧見白雲居士是個潛修的人，陳四又是無拘無束的江湖散人，便有意造就甘鳳池將來成為出色的俠士，當下答應了陳四把甘鳳池留下來，跟自己深造。

　　甘鳳池在石室兩年，足不下山，朝元僧怎樣給他傳授武功，沒人曉得。

　　當他兩年後下山回到西湖，陳四曾試過他的功夫，已不是他的敵手，後來便給他和女兒完婚，了卻一重心願。

　　陳四等女兒婚後，北上京師，和馮小五等一班幽燕遊俠混跡，不在話下。

　　杭州西湖六和橋畔，是個遊湖的好去處，很多人在那處歇腳的。

　　橋畔有一個賣茶老叟，聽說甘鳳池的武技比他的丈人陳四還來得，有心將他一試。

　　這天甘鳳池偕他的新夫人美娘游湖，來到六和橋畔，只見遊人如鯽，綠陰蓋地，清風徐來，暑氣全消。

　　一看路旁設有石台石凳，老叟在樹下賣青梅湯。

　　他扶著美娘坐在石凳上，要了兩盞梅湯解渴。

　　他們歇了一會，鳳池掏了兩枚銅錢付青梅湯的錢。

　　他曉得青梅湯每盞售一枚銅錢，所有西湖的人都知道的。不料老叟走過來說道：「大爺，請多給八個銅錢才對呢。」

　　甘鳳池感到有點出奇，問道：「怎麼？你這賣茶的欺我不懂事例嗎？青梅湯每盞一文錢，你卻向我們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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