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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他憑樓一望,東門那邊正有幾匹人馬飛奔,都是黃門宮監裝束,尹青心裡已是猜中幾分,只是不言。

  那時城樓上面,守城兵官戰兢地跪在尹青面前乞命,都說道:「大爺,這不關我們的事,今早是有兩個公公(太監)說奉旨到來辦差,小的還不知他們是幹什麼的。」

  尹青也不計較,喝他們起來向外滾。

  周潯把斷了腿的喇嘛解到,已是痛得面青唇白。

  尹青喝問受了誰的指使?

  那藏僧斷斷續續的答道:「是……是……是皇太子……」

  尹青罵道:「胡說!皇太子怎會遣你幹謀殺的勾當?你不實說,讓你多吃點苦頭。」

  舉足向他的傷口一蹴,喇嘛當堂全身冒汗,慘叫一聲,喊道:「是八阿哥……」

  還沒說完,尹青一劍揮出,咽了氣。

  這是尹青不想他再說下去,免教各人曉得了一些宮廷裡的秘密。

  過了幾天,他們已回到了九華台,各人征塵僕僕,浸在溫泉池裡,真有說不出的舒適。

  九華台是個設備得十分華貴的別墅,裡面有經堂靜室,還有女廂,他們休息下來。

  這幾天王春明惦念著阿檀娜,靜裡無人,便把那花朵取出,把玩出神,周潯冒蓮兩人,更是形影不離,天天在園裡玩著,什麼事差不多都忘記了。

  獨有尹青心裡非常苦悶,他等候著沙哈洛的信息,準備接返施拉美王妃,終日借酒澆愁。

  白泰官曉得他的心事,便道:「四哥,施拉美遲早會來到你的懷抱的,難道你怕神尼會不守諾言嗎?」

  尹青答道:「二弟,我不是為著惦念施拉美發愁,美人名馬都是身外之物罷了。這幾天來正要作一下打算,我想自從離開宮廷已有十多年了。如今他們一班不長進的東西都在明爭暗鬥,互相結黨,養蓄死士,這次竟惹到我的身上來了。我曉得遲早總要進宮一次的,不能夠永遠地這樣下去,何況這年來已有不少人曉得我的身世了。」

  白泰官聽了問道:「四哥,這樣子你想怎樣辦呢?」

  尹青應道:「目前我正計議著,先把施拉美迎接歸來抑是先進宮去。還沒決定。昨天我已派出快馬通知陳四和八極頭陀兩人,教他們約甘鳳池大哥來京,同時把路民瞻賢弟邀請下山,待我返京時見面商議。」

  白泰官道:「四哥擺佈得也很好,我也想見見鳳池大哥的,可是,往迎施拉美的事,還是早些打算的好。」

  尹青道:「沙哈洛要我親往敦煌,豈不是多費時日?」

  白泰官笑道:「四哥,你為著表示對王妃的真誠,這樣走一趟也有價值的。」

  說了都大笑起來,剛巧王春明、周潯、冒蓮等來到臺上,大家一同舉杯。

  尹青和白泰官對王春明與阿檀娜兩人之間的事,都不大清楚。

  他們飲酒當中,尹青對王春明道:「老大,這番要你替我幹一些事,你能否答應?」

  王春明向來爽直,便道:「四哥有什麼事要差我的,就快說罷!」

  尹青道:「我想你替我往阿苔山一行,見了神尼向她約定了到敦煌的日子,到時男方的大媒就請你擔任罷,這事你可有推搪?」

  王春明一口便答應了,說道:「為了四哥的事,兄弟赴湯蹈火也是不辭的,何況是有飲有吃的喜事呢?不過日期還是由四哥定罷,我想沙哈洛不會反對的。」

  他們說好了,白泰官望著了周潯冒蓮兩人,回頭對春明道:「大哥,你辦好事要成雙的,我想早點替這個侄女兒定了親,省得她和三弟終日冤家似的說個鬧個不停,害得空相思。」

  說了,羞得冒蓮不知怎樣是好,她打了泰官一下問道:「好沒正經的師叔,僅會拿人家來開心!」

  白泰官笑道:「這是挺正經不過的話啊!好侄女,你不想嗎?如是不想,我就不對你師傅說,看你們倆怎樣做起對兒來。」

  冒蓮羞的滿臉通紅,低頭笑了一聲便走出室。

  周潯面上也有點尷尬,尹青道:「三弟還是個女兒態,乾脆點托老大說親罷!雖然冒蓮的爹還在,可是聽說他老人家已隱居不出,那末索性就請沙哈洛做主,給你們完了親,男家的大媒就由二弟負上擔子好嗎?」

  周潯自是十分願意,當下定了日子,托王春明通知沙哈洛到敦煌會親。

  王春明這次往阿苔山會見阿檀娜,心情歡慰,他把路途上應用的東西都準備了,騎上一頭駿馬,別過了尹青等啟程。

  正是心急似箭,馬不停蹄,不日便走過了河西走廊向嘉峪關外前進。

  他這次為著要早日見到阿檀娜,專抄捷徑前往,因此便選了從白河到居延海那一條小路,雖然地甚荒僻,但春明自恃藝高人膽大。

  那天走近黑河,這一條河古來又叫「弱水」,民間傳說「弱水三千,鵝毛沉底。」

  大概這處沙漠裡的河流含著了一些礦質,浮力很低。

  王春明沿弱水走了半天,迎面來了一騎,走得很遲緩,沙地上日光映著了視線,臨近才看出是個瘦長的僧人:兩頰高聳,僧衣破敝,騎著了一匹羸弱的騾子,身上一串鈴鐺,走起來發出叮叮聲響。

  王春明一忽兒便迎面擦過,那瘦僧人也瞪著他,目光十分銳利。

  王春明心想:「這裡向來是奇人出沒的地方,且不要小覷這瘦和尚,是線上的朋友也未定。」

  他兀自想著,忽然馬後又是叮叮聲響,回頭一望,瘦和尚追上來了。

  王春明吃了一驚,想他怎麼轉回來得這樣的快啊!僧人已喊著道:「朋友慢下來!你可給小僧一點水喝麼?」

  春明覺得僧人好怪,又喊他做朋友,只得摘下水囊遞了過去。

  瘦和尚接著,仰直首來,喉頭裡骨碌骨碌的把一滿囊的清水全都喝下肚裡,沒有說個多謝,便把空了的水囊擲過來,撥轉羸騾便走。

  王春明再一望時,和尚已走了很遠,心裡納罕,奇怪的那匹骨瘦如柴的病騾竟會如飛的跑。

  那知定睛細看之下,便愕住了,原來瘦和尚身子很長,剛才坐著騾背,雙腳貼地,看去像騾兒生了六條腿;現在和尚卻是站起來,把兩股夾著騾兒走,是他拖了羸騾,不是羸騾馱他。

  王春明心裡欣幸剛才自己沒有動怒,現在和尚是對自己賣弄功夫罷,也要擔防!走了幾步,看這處的河水很清,有幾株柳樹在土坡長起,他把馬拴在樹下,拿水囊到河裡取水。

  但面前一段土坡離岸邊有丈多高,他輕輕一縱落到河邊。

  正在彎下身來取水。耳畔突然聽見有人說道:「老兄,這處的水喝不得!」

  王春明回首一望,嚇了一跳,原來瘦僧人已站在岸上,也不知他幾時轉回來,待要問他一聲,那知轉眼便不見了。

  王春明立刻躍登坡上,和尚已騎了他的馬飛奔,那匹病騾卻拴在樹下。

  王春明不禁大喊:「和尚,這使不得!怎麼把羸騾換了我的馬兒!」

  和尚頭也不回,一騎絕塵,瞬已走遠。

  正是:行蹤詭秘 舉動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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