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56)_蹄風

五六

　　樹林裡倏的又躍出兩個喇嘛，一躍來到「施拉美」馬前，跪下請安，口裡稟道：「王妃今天怎麼沒帶近侍同來呢？且等些時，待小僧給王妃鋪道。」

　　「施拉美」也照著剛才的話答了，說「葛爾丹」可汗隨後就來。

　　那喇嘛走回樹下，放開兩根繩子，石壁那時落下一卷東西，像是一捆氊子，到了地面，喇嘛才把它張開。

　　原來是一捆牛皮，縫接起來有十丈多長，鋪在小徑上，恰可僅容得一人走過。

　　僧人又稟道：「王妃請下馬步行，待過了這一段竹刀徑後，再複跨上。」

　　王春明聽了，才曉得這一段便是竹刀徑，給堅韌皮革蓋上，便不會刺傷人馬的足踝。

　　沙哈洛扶著施拉美步行而過，僧人帶著三匹空鞍馬跟隨，走過皮革，讓三人上馬，那喇嘛又閃進林子去了。

　　這段竹刀徑過後，山道更是狹窄，迎面矗立著一個高峰，擋著去路。

　　細看兩邊都是峭壁，驟看似是山窮水盡，無路可通之處。

　　高峰底下一面石崖，露出兩個帳篷，旁邊便是隧道的進口。

　　「施拉美」王妃策馬來到帳篷面前，聽到巨雷般的聲響，帳篷裡躍出一個巨人，身高八尺，腰大數圍，舉起兩具石鎖，口裡發出雷響般的聲音，說道：「王妃駕到了，後面跟著的是什麼人？」聲音振得山谷響應。

　　「施拉美」勒馬回道：「模裡克尊者，弟子隨汗王出獵，先到此間，這兩位都是汗王派遣護送的女菩薩。」

　　「模裡克」喇嘛聽了，桀桀地笑出聲來，說道：「這兩位是女菩薩嗎？小僧失敬失敬。汗王既然派遣兩位來保護王妃，定然有多大的本領，小僧還要領教一下呢。」

　　說了把一對大石鎖擺在隧道面前，倒豎起來，把隧道口掩蔽了，望去像豎起了兩具石棺。

　　「施拉美」王妃回顧沙哈洛神尼道：「女菩薩請先開路！」

　　只見沙哈洛神尼和王春明把面紗一扯，俯伏鞍上應道：「小尼領命！」

　　說完兩人一夾馬肚，雙雙走在王妃面前，向隧道奔去。

　　到了兩具石鎖之前，兩人伸手左右一推，竟把石鎖摔開丈外，隧道口現在眼前，兩人縱馬直入。

　　「施拉美」王妃也策馬跟進，三人到了隧道，還聽到外面「模裡克」在咭咭地笑道：「女菩薩很好武技子！」

　　隧道裡燃起油燈，僅辨路途，三騎一路前進，有時經過的地段是地下沼澤，便須涉水而行。

　　過了半盞茶時，光線透進，已是隧道出口。

　　三人走出穴外一看，那處是叢嶺中的狹隙，峭壁插天，留出一條小弄。

　　走了一程，又有三塊奇石插天而起，把道口塞了，岩石高有十丈以外，石下鑿出一個洞口，如同門戶一般。

　　沙哈洛正想領著王妃穿過洞口，突然洞裡走出一人，也是喇嘛裝扮，見了王妃，連忙俯伏問安，態度比先前的「模裡克」恭順。

　　「施拉美」在馬上合什還禮，說道：「索額圖尊者日安，弟子先到山裡來，可汗隨後就要到了。」

　　「索額圖」喇嘛也道：「王妃要進山區，讓小僧引路。」

　　說了拉著「施拉美」的馬口環，走在前頭，穿過了三面石岩，原來每面都開了一個穴口，容得一騎走過。

　　「施拉美」走過之後，便向「索額圖」謝說：「有勞尊者了，請回去罷！」

　　「索額圖」應道：「王妃，讓小僧再引一程，待走過了八陣圖後，才不致誤走岔道，迷失了方向。」

　　「施拉美」見說，也不推辭。

　　「索額圖」展開快步，領著三騎走在崎嶇的羊腸棧道裡。

　　王春明見這喇嘛的輕功縱竄，本領不弱。

　　這八陣圖在亂山叢石裡曲折地通過，都是岔道，有時轉到危崖之上，有時又進入林子，真是道口分歧，來回屈曲，分辨不出方向。

　　路上遇到了守衛的喇嘛，見「索額圖」給王妃領路，都走出來俯伏問安，「施拉美」一一回禮。

　　不久出到穀口，外面已是山裡平原。「索額圖」喇嘛向王妃告辭，抽身回原路去了。

　　沙哈洛神尼和王春明兩人，緊緊護持著「施拉美」王妃，走出峽谷，又有把守的喇嘛上前叩見，王妃打發過去，幾個僧人立刻把谷口的鐵釘木馬移開，讓三騎通過。

　　王春明縱目一望，眼前豁然開朗，群峰環抱，高如屏障，中間一面小湖，波平如鏡，湖水碧綠，林木扶疏，倒影水中，和夜裡看到的景色又有不同。

　　湖心小洲廣闊數十丈，築起兩度飛橋，橫跨湖面，長虹臥波，十分氣勢。

　　飛橋兩面都站著了守衛的人，這些人是葛爾丹派來的衛士，負責看守小牧場的。

　　牧場是一片青綠草地，四周都用鐵欄門圍著，那匹龍駒「奧司卡」便在馬廄裡飼養著。

　　「施拉美」王妃來到湖濱，當風勒馬，衣裾吹起，發上珠冠搖曳生姿；她身後兩騎白衣修士，也都裹上了頭帕，披肩給山風吹得飄飄然。

　　這兩個白衣人侍從王妃馬後，愈顯得「施拉美」的高貴。

　　那時守在牧場裡的禦廄官兒，早已帶了兩名侍衛，走出飛橋，來到「施拉美」馬前俯伏。口稱：「小臣掌廄尉叩見王妃，願王妃貴體清安。」

　　「施拉美」一躍下馬，沙哈洛王春明兩旁侍立，王妃提著鞭子向那掌廄尉一指，說道：「你們起來！快把奧司卡牽出，我要在湖灘踱圈子呢！」

　　小尉官兒連聲應諾，退身奔返牧場去了。

　　侍衛接過了王妃乘坐的馬，拴過一邊。

　　跟著過來要替沙哈洛兩人把馬拴起，沙哈洛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勞煩了，我們一會還要隨侍王妃試馬的。」

　　那侍衛不敢出聲，便走開了。

　　一會，掌廄尉把「奧司卡」龍駒帶到「施拉美」跟前，沙哈洛王春明一同細視這匹名駒，全身雪白，項上鬃毛火赤的豎起，修潔整齊，軀幹雄偉，的是世間稀有的良駒。

　　「奧司卡」見了「施拉美」，昂頭搖尾，發出嘶聲，像要歡迎它的主人。

　　「施拉美」撫著鬃毛，輕拍馬背，「奧司卡」不停地踏動四蹄，似乎曉得就要馳騁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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