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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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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痛失寒光劍 那老道姑身形真快,聲到人到。這時月波和玉儀正雙雙滾倒地上,打作一團。道姑把手杖微微一擺,那叫月波的道士立刻翻滾出外;玉儀一跳起來,轉身對道姑哭訴道:「師傅,月波師兄無禮!」一句未畢,已經掩面啜泣。 月波給道姑的杖風一掃,直翻到竹林之下,給竹棘鉤的道袍裂開,面皮破損。這當兒剛爬起來,一臉驚惶之色,望著道姑發怔。道姑沉聲喝道:「月波,過來!」手杖一頓,觸處雖是草地,卻震出砰的一響。 那道士掩著破損的臉皮,走到道姑面前道:「師叔不要信玉儀師妹的話,我怎敢對她無禮,剛才不過要她說幾句話才走,她便生氣起來,拿竹竿打我了。」 道姑哼了一聲,面色沉下,拿手杖指著他道:「你愈來愈下流了,剛才你的舉動,我在山上早已瞧到,玉儀大了,你還像小時候一般動手動腳的,我問你:是否你師傅教你如此沒規矩的?好沒出息的東西!今天若不把你教訓一頓,怕你還不會就此悔改。」道姑雖然說的聲色俱厲,可是還沒有所動作。她像看看道士是不是知悔乞饒。如果月波這時跪下求情,願意悔改前非,道姑或者會不為已甚的。誰料月波仗著自己師傅是個掌門,竟向道姑反唇相稽道:「師叔,你連我師傅也罵到啦,你袒護自己的徒兒,不分曲直,玉儀把我摔倒在先,師叔怎麼單把我責駡?難道我是沒師傅教出來的。」 他說了頭也不回,轉身便走。道姑一時紿他氣的發抖,面色鐵一般青,突把手杖一撥,喝道:「走不得!」那道士給杖風一扯,全身向後倒退,像有人把他牽回來似的。他把身形一定,轉身瞧著道姑,悻悻的道:「我要回去稟告師傅,請他老人家評個道理。」 道姑已是怒不可遏,大叫一聲:「玉儀,把他抓來!」那年輕道姑遲疑一下,看看她師傅的面色,才舉步上前,對那道士說:「你頂撞了我師傅,還不叩頭認罪。」一邊扯他的衣袖。那料月波驀地一擺身子,玉儀冷不防他有這一著,當堂給他摔的顛開。還幸她的師傅在後一手挽著。老道姑口裡一聲:「忒是斗膽!」手杖一撩,月波當堂栽在地上。道姑跟著一指衣袖,把玉儀挑花籃的竹竿從地面撮起,向空一拋,那根竹竿便呼呼的在半空打轉。只聽道姑冷笑一聲道:「沒長進的東西,敢拿師傅來唬我,今天待我笞你一頓,看你師傅能奈我何。」 道姑的掌轉動著,竹竿便像受了她的控制一般,沒頭沒腦的向月波身上打去。一刹那,打的這道士亂跳亂竄,他走到那裡,竹竿便打到那裡。不要小覷那竹竿只是指頭兒一般粗,但笞到那廝身上時,比藤鞭還難抵受,月波痛的滾落草坡,殺豬似的喊叫,面上手上都已留著縷縷笞痕。 打了約莫百來下左右,玉儀突然跪倒道姑跟前道:「師傅息怒!月波師兄不知好歹,冒犯了你老人家,如今已受過懲戒了,求師傅饒過他吧。」道姑這才停手,輕輕一招竹竿回到她的掌裡,指著月波道:「今天打的你還少,若不是看在玉儀替你求情,就算把你打死了,你師傅也不能怨我出手太辣。」 月波這時已像受過笞刑的鄉間偷雞小賊一般,衣服千瘡百孔,一邊呻吟,一邊爬起來,回頭狠狠地盯了玉儀一眼,然後佝僂著身子,一步一蹌踉的轉過山坡後去了。玉儀挑回花籃,山菊已散落草坡上,她也沒有拾回,轉過來挽著她的師傅,低聲道:「師傅回去歇歇吧!為了徒兒的事,用不著跟他動氣呢。」道姑怒猶未息,說道:「他師伯從來把他縱容,才會弄成他這樣的斗膽,十年前為師的把你送到齊太極二師伯那裡,也是為了避免你長日跟他玩在一起,習染了他的壞處,今次你回到峨嵋山來,若不給他一點厲害,以後他對你還會苦苦瞎纏的。」 莫臥兒躲在竹林深處,剛才一幕從頭到尾瞧個真切。心裡暗想:原來這個貌似長纓的年輕道姑叫玉儀,剛才的老道姑定是她的師傅了。那叫月波的道士,看來是老道姑師兄的門徒,怪不得稱玉儀作師妹。 玉儀挽著道姑走下山坡了,莫臥兒望著二人的背影,正想離去。忽聽山坡後來了一陣息索聲響,心裡暗覺納罕。這時日影西沉,晚霞在天,山麓一片陰暗,她縱身走出樹林,蛇行到坡上一望。只見坡後站著一人,正是剛才被笞的道士月波。他卸下衣襟,身上佈滿鞭痕,以為他在處療傷。那料道士突然立馬運氣,雙掌聚動,忽地一掌向自己的肩膊擘落,震了一響,他也當堂踣在地上。 莫臥兒一驚非小,看他這一掌不是玩意兒的,他哎唷一聲,倒在地上,肩膊即時現出瘀痕。他掩著肩頭忍痛,口裡罵道:「老妖婦,臭蹄子,看你兩師徒活的幾久,此仇不報,我月波誓不為人。」 一邊又道:「你這丫頭是什麼出身的,如今眼眶大了,認不得我吳月波。」他喃喃的罵了一遍,又哈哈笑道:「你的秘密只有我吳月波知道,看你能否逃出我的掌握。」說了支身起來,把破道袍披回身上,沿著山徑走了。 莫臥兒估不到他打傷了自己才走,從他的暗詈中,便猜出這個月波道士如此挖苦自己,定是回去稟告他的師傅,誣陷那道姑對他施出毒手。莫臥兒正義之心油然而生,心想:我何不跟蹤著他,看他回去怎樣搬弄是非?他的師傅又是個什麼樣子的老道士。想了便在後遠遠的釘梢著。 天空罩下一重夜幕,吳月波一點不覺得背後有人跟蹤。山徑迂回,繞過兩個山頂,面前浮著一所巍峨高聳的道觀影子。石砌的臺階上,矗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牌坊,每根圓柱子就要兩人才能合抱,牌坊上四個綠底金字,寫的是「蓬萊宮闕」,單看門面已知這裡是一間宏大的道觀了。 牌坊後是三重白石天階,才是正門。門樓也是黃瓦飛簷,左右留著通路,氣勢比得京裡的王公府第。門頭的朱紅匾額,刻上三個顏魯公府體的金字「清虛觀」,上面另有一塊豎直的金龍小牌額,寫上「敕建」兩字,黑暗裡閃閃發亮。這時吳月波早已溜過大牌坊下,沿著天階轉入通路的角門裡去了。莫臥兒看見正面兩扇朱漆大門緊緊地閉上,殿裡傳出陣陣磬聲,觀裡道士似還做著晚課。她閃進兩邊護牆之下,繞到側邊一看,牆裡一片樹林,連到觀後,樹下設了許多石台石椅,供遊坐人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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