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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柳玉嫂道:「小女子柳某人雖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疤老九對黑鷹派沒有功勞可也有苦勞,我實在想不通,七公公何以不設法救他,反而……」

  七公公輕輕歎了口氣,道:「他活著不如死了好……」

  柳玉嫂一呆道:「為什麼?」

  七公公道:「他已傷及全身脈穴,現在血液正在倒流,心田將因壓迫而脈穴暴裂而死,那時,他會死得很慘……」

  柳玉嫂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救他——」

  七公公道:「當世中能解救他者,只怕尚無其人……」

  「唉——」柳玉嫂長歎道:「這就是武人的下場……」

  語辭雖極平淡,座中諸人聽進耳中俱似針戳進心窩之中似的,奇痛不已。雖然,他們在往昔的英雄歲月中,曾叱吒風雲,各霸一方,但最終之前俱落得同樣命運,誰也逃不了那一死的難關……

  七公公道:「疤面老九的後事,我會傳命善加厚葬。」

  柳玉嫂思聲道:「也罷——」

  她金蓮輕移,走到疤面老九躺著的地方,忽然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只聽問哼一聲,疤面老九便倒在地上寂然不動了。

  這個女人剛才還說得感情溫存,情辭甚善,可是此刻她那絕命的一腳施展開來,狠厲兼具,一點容情都沒有。令人懷疑,她剛才那一席話是否真是肺腑之言,抑或——

  柳玉嫂拍拍手掌,道:「七公公,料理完了。」

  七公公道:「很好——」

  柳玉嫂「嘿嘿」地道:「自己人已料理完了,七公公也該跟外人談談……」

  七公公一揮手道:「慢著,在傳統上,疤面老九是因公而死,本派歷代相傳,不論與對方有多大仇恨,一定要先厚葬死者,石老弟的事且先不談,把疤面老九葬了再說——」

  柳玉嫂道:「七公公,這……」

  七公公道:「本派的租規,你難道不懂——」

  柳玉嫂低聲道:「懂——」

  七公公憤憤地道:「懂還嚕嗦什麼!快傳岳龍來……」

  他不愧是一方之主,在指揮調派間,露出不凡的領導能力,柳玉嫂不敢吭聲,急忙傳令下去。

  不多時,一個氣宇軒昂,甚是文雅的中年文士飄逸的走了進來,朝七公公拖禮,道:「你喚我——」

  七公公道:「岳龍,把疤面老九扛出去,我要用派禮葬他——」

  岳龍道:「值得麼?」

  七公公道:「他為本派戰死,自然值得——」

  岳龍道:「可曾涉及私怨——」

  柳玉嫂道:「他和姓石的動手,完全是在切磋武功……」

  岳龍說道:「既然如此,那姓石的就不該弄死他——」

  柳玉嫂道:「是啊,所以……」

  七公公道:「閉上你的嘴,站到一邊去。」

  顯然,自從疤面老九敗在石仁中手後,這個老人就開始煩躁了,誰也說不出什麼道理,總覺得有一口悶氣壓在每個人心口窩上——

  柳玉嫂道:「是。」

  她知趣得很,果然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七公公轉首道:「岳龍——」

  岳龍道:「七公公,你吩咐——」

  七公公道:「老九在派裡並非身居高位,可也有千百人之上,念在多年交情

  上,以派禮厚葬他。」

  岳龍道:「七公公這樣吩咐,屬下自應遵辦——」

  說完,扛起疤面老九的屍體,大步朝外面踏去。

  柳玉嫂叫道:「岳龍,去把刀手準備好——」

  岳龍道:「七公公沒有吩咐——」

  七公公瞪眼道:「柳玉嫂,你想幹什麼?」

  柳玉嫂道:「疤老九的仇,難道不報了……」

  七公公道:「跟誰報仇?」

  柳玉嫂道:「那個殺死他的人——」

  七公公呵呵地道:「那是說你自己了……」

  柳玉嫂一呆道:「這……」

  七公公道:「你一腳踢死了老九,這個仇自然由你身上報起——」

  柳玉嫂道:「七公公袒護外人——」

  七公公怒道:「袒護誰?」

  柳玉嫂道:「姓石的……」

  公公「思」了一聲道:「柳玉嫂,瞧你這點出息勁兒,連點容量都沒有……」

  話語聲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撲翅之聲,七公公目光在屋中一掃,眾人俱肅默的端坐著。

  只聽屋外的岳龍道:「啟稟七公公,鷹群已將老九的屍肉全吃光了……」

  七公公「思」了一聲道:「他能喂神鷹,不愧在本派混了這許多年——」

  石仁中聽得大駭,他絕沒想到,黑鷹派的祖規,竟然這樣的慘酷,人死不僅不予土埋,而競令那些視屍如肥的畜牲再糟蹋,這種奇酷的葬屍之法,的確是聞昕未聞。

  他脫口道:「你們把他喂了鷹?」

  這話在他說來,絕無其他不敬之意,但聽進座中諸人耳中,居然激起他們怨恨般的怒意,每個人目光奇冶的盯在他身上,彷佛他犯了大忌一樣。

  七公公捋髯說道:「石老弟,這話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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