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血劍恩仇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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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老人哼聲道:「沒有例外,我要左手絕不要右手。」 黑疤老七硬著頭皮,道:「老前輩,你要我的左手,那是閣下一人的事,而我會不會給你,那是我的事……」 怪老人「嗯」了一聲,說道:「不錯,你頗有骨氣,不過在老夫面前,你是白費心機了,你乖乖的自剁左手,老夫或可留你一命。」 黑疤老七大吼一聲,道:「屁,我不信邪——」 那知他的字音尚未消逝,黑疤老七那柄鋒利的長刃已在抖手間,幻化的擊出七劍了。 這七劍快似雷霆樣的一發而至,劍似浪花,俱往那怪老人的要害之處招呼,攻勢之疾無以倫比。 黑疤老七在劍道一門中可謂下盡了半生功夫,不但是功力深,劍式更是狠辣之極,在江湖上足列頂尖高手,他滿以為自己這迅快而至的七劍,定能傷了眼前的怪老人,那知七劍一落,對方好似渾然不知的立定在原地。 他心中一震,忖道!「他怎麼避過我的七劍——」 忖念一逝,眼前忽然一花!自己手中的長劍已被那怪老奪了過去,他的手法快速俐落,以黑疤老七的武功居然沒看出對方使的是甚麼手法。 怪老人道:「老夫自己動手。」 長劍淩厲的問了閃,血影崩現,黑疤老七「哎呀」一聲大叫,那只左手已鮮血淋淋的被剁了下來。 黑疤老七顫聲道:「老賊——」 在江湖素來兇狠著稱的黑疤老七遽受劇變,心中豈會就此甘心,他哀嚎一聲,右臂一揮,一柄銳利的巨斧擲了出去。 勢疾勁猛,朝著那怪老人的胸前劈至,怪老僅冷冷一笑,揮掌把那利斧斜著劈了回去。 這一招變化太快,再加上怪老人手法怪異,黑疤老七尚未來得及應變,他擲出去的利斧不偏不倚的正好劈在自己的腦門之上。 鮮血滴滴,和著腦漿迸落一地。 怪老人拍拍石仁中的肩頭,道:「小子,咱們走……」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晚輩感激相救之恩,無奈——」 怪老人瞪眼,道:「你不跟我走?」 石仁中苦澀的這:「人各有志,後會有期。」 他自受刁老四的騙後,對任何人都有種提防之心,怪老人出手殺人,手段凶厲,更促使石仁中的反感,雖然怪老人解救了他,他有報答之意,卻不願和他為伍。 怪老人冷冷地道:「你想這樣一走了之?」 石仁中一呆道:「前輩的意思?」 怪老人「嘿嘿」地道:「老夫截下了你,宰了黑疤老七,態度已甚明顯了,從今以後,你已是老夫的人,我要你向東,你不能向西,我要你躺著,你不能站著——」 他說起話來像行雲流水樣的,絲毫也不覺得自己說的有傷人情,石仁中真是甫逃虎口又落熊窩,弄得他哭笑不得。 石仁中道:「前輩,這……」 怪老人道:「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石仁中道:「老前輩,這……這強人所難……」 旁邊的刁老四此刻微弱的道:「千萬江湖是一家,老前輩,你救救我……」 怪老人冷冷地道:「老夫為甚麼要救你?」 刁老四道:「看我可憐,家中尚有八十歲老母……」 當一個人面臨死亡之時,他的自尊與面子,俱隨著自己的哀求而喪失,刁老四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他想活下去,便不能再耍狠,因為他無法狠下去。 怪老人不屑的道:「卑賤的人,老夫還把你當成是條漢子呢!」 石仁中道:「老前輩,假如你有能力,救救他,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他還是人……」 雖然刁老四死有餘辜,不值得一顧,但站在人道立場上,石仁中到底是相當忠厚,沒有絕了刁老四的後路。 刁老四感激的瞥了石仁中一眼道:「老前輩,你只抬抬手,我便過去啦。」 怪老人吟聲道:「老夫有條件——」 刁老四哀聲求道:「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怪老人冷冷地道:「救你可以,你必須給老夫辦件事。」 刁老四點點頭道:「當然,當然,你老吩咐——」 怪老人冷冷一哼,道:「告訴開封府的快意堂堂主,石仁中是老夫截下的,從今以後誰要想再染指,休怪老夫拆了快意堂的招牌——」 刁老四一呆道:「這……」 他深知「快意堂」擁有天下豪士無數,怪老人雖為一方之聖,但以這種豪氣,如此誇口的人,江湖上並無幾人,這話他不敢傳,也不敢說。 怪老人瞪眼道:「有困難麼?」 刁老四活命要緊,道:「沒……沒,不過你老的大名——」 怪老人冷冷地道:「鐵布衣——」 刁老四聞言一呆,顫聲說道:「血旗門……」 江湖千里一條路,布衣唯尊揚血旗。 提起血旗門,江湖上無不變色,尤其鐵布衣更是數十年來的絕代人物,怪不得他敢說大話,他能說;怪不得他敢狂妄,他能狂妄。 當刁老四自發楞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那怪老人、石仁中已走得無蹤無影,浩浩蕩蕩的雪路上,沒有一絲足痕…… 他神情一緊道:「我的解藥——」 他大聲叫道:「老前輩,你還沒救我——」 當他的目光在各處一斜之時,忽然發現自己手中多了一個瓷質小瓶,他雖不知道怪老人是怎麼塞過來的,卻知道這是自己生命唯一的浮萍。 打開瓶塞一股澀味,張嘴喝了個光。 他這才注意瓷瓶上的小字:「黃龍毒水——」 東海黃龍水——天下為最毒,一滴是良藥,十滴能穿腸,刁老四隻圖活命也不看看是甚麼東西,「咕碌」一聲全喝進去了,他不禁大為懊喪,自歎道:「唉,天絕我,不可活——」 他那裡曉得所中之毒非東海黃龍水以毒化毒,才能救活他,一瓶黃龍水雖多,卻化開了他身上之毒。 刁老四的命總算保住了一口氣。 天空中又飄舞起旋轉的雪花了。 窗外雪花輕墜,寒風透過窗櫺,吹拂了進來,那盞昏黃的汕燈隨著冷風而搖曳,站在窗前,遠眺雪景的少女,長髮垂肩,眸珠如玉,黑白相嵌,長長的睫毛輕輕曳動著,秀麗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莊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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