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萬里雲羅一雁飛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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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零如夢初醒,思忖了一下,說道:「伏牛山白雲峰。」 一雙儷影並肩攜手,相繼消逝於夜色之中。 白雲寺大雄寶殿內依然巨燭高燒,二十四名僧眾雁翅般排成兩列,雙掌合十,瞑目趺坐,中間大蒲團上空著。 五鼓將過,天色微明。一條人影翻牆越脊而來,看來足不沾地,飄忽若風,但卻有些踉踉蹌蹌,雙手不住在腹部揉搓。他橫越大殿而過,對二十四名僧眾不理不睬。奇怪的是二十四名僧眾竟也不加聞問,任由他飄忽而過,仿佛渾然無覺。 後院偏殿之下,是囚著酒僧的地牢,潮濕陰暗,一燈熒然。但他卻倚牆而睡,鼾聲如雷;巨大的紅漆酒葫蘆以及那條禪杖,都斜斜的放在一邊。 「酒和尚,你很享受,看來他們對你非常優待。」 酒僧翻身而起,揉揉惺忪的睡眼,說道:「酒朋友,你很夠朋友,忍心作弄我,要我在地牢受苦。」 「雖說受點苦,但卻了結一樁心願,令我肚子裡去了一個疙瘩。」 「我不懂。」 「酒和尚,你別裝傻,大王莊那出戲我知道。」 蕭珂說罷忽然一個前傾,幾乎跌倒。酒僧一驚,連忙扶他坐下,問道:「你又犯了病?」 蕭珂苦笑一聲,淡淡的答道:「沒上次厲害,我還支援得住。」 酒僧喟然長歎一聲說道:「酒朋友!越陷越深,該回頭了!」 蕭珂嘿然不答,稍時又問:「那人走了?」 「你說誰?」 蕭珂哈哈大笑:「酒和尚,我說過,這次雖犯了病,但沒上次厲害,有些事我仍然知道。」說畢一指酒葫蘆,又道:「不然那酒是哪裡來的?」 「你怎知葫蘆裡有酒?」 「沒酒你會睡得著?」 「好,算你聰明,那麼你說是誰?」 「冷面神梟辛安。」 「不錯,可是另外還有三人。」 蕭珂一愣,沉思良久,方才自語般的說道:「果然他們都來了,好吧!這倒是算總帳的時候了,看是鹿死誰手吧!」 「你知道他們的來意?」 蕭珂猛的一拍腰間,道:「還不是為了這……」可是,話沒說完,他愣住了;事情太離奇,腰間的黃帝神刀不翼而飛。 他嘿然苦笑,有點悲裒,難道他真的如此不濟事了?還是偷刀的人手法太高明? 這人是誰?會是辛安?他不禁喃喃自語:「這刀原是他的,可是現在它屬於我,無論如何我要再弄它回來!」 酒和尚已知是怎麼回事,雖也有點驚訝,但卻也有點欣慰。他對那把刀已經沒有多大興趣,覺得是件不祥之物,丟掉也好。 「酒和尚,你還願跟我?」 「酒僧四海為家,有人作伴,總是好的。」 「那麼,咱們走。」 酒僧不再言語,背起葫蘆,提起禪杖,跟隨蕭珂緩緩而出。他們仍由大雄寶殿穿越而過,兩排僧人依然瞑目趺坐,不言不動。 酒和尚忽的「咦」了一聲,憤憤的說道:「酒朋友,你好狠!」 蕭珂一笑道:「酒和尚何必大驚小怪,難道沒聽過『幽風閉穴』之法?」 但酒和尚的話使他大感意外:「他們早成了一塊塊的凍肉!」 那不是假的,二十四個僧人都成了剛從冰窖里拉出來的死肉,死于玄寒冰煞陰功。 蕭珂第一次感到大驚失色,幾乎失去了他那一向沉穩的定力,這是誰?這世上有幾人有這種功力?冰玄、魯達…… 蕭福?他記起奚瑞在許昌城中告訴他的話,蕭福帶著兩個活死人去了臨安,涵齡和白秀山踏平了白石掌鎮。 他越想越急,一拉酒和尚,道:「意外的事情太多,酒和尚,咱們得趕快!」 天色已明,朝陽銜山,蕭珂一手按壓著腹部「氣海穴」,一手搭在酒僧肩頭,踉蹌而去。 廟內轉出楚零和蕭瑾,蕭瑾泫然欲涕,遙望著蕭珂、酒僧的背影,黯然說道:「大哥也夠苦的了!咳!究竟到哪天咱們才能團團圓圓的過安樂的日子?」 楚零也在搖頭嘆息,但他安慰蕭瑾道:「別難過,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想大哥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就在不久的將來。」 「你有把握?」 「不然我怎會讓杜姑娘先去太白穀。」 蕭瑾忽然軟弱的斜靠在楚零身上,溫柔的說道:「那就全看你的了。」 楚零沒再說話,但卻回了妻子一個充滿希望與光明的微笑。在朝陽晨霧之中,緊隨著前面的兩條人影,他們也緩緩的走出了伏牛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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