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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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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閏英道:「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這總比你跟賈仙兒兩個人偷偷摸摸的好,我是有夫之婦,她又何嘗不是有夫之婦?你們能夠背地裡辟室調情,我為什麼不能?」 李益的臉色一沉,目中泛出了殺機道:「你說什麼?」 盧閏英不知從那兒來的勇氣,吭聲道:「我說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親眼看見的,你賴都賴不掉……」 李益的殺機更盛,可就在這個時候,雅萍回來了。 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大紙包,交給盧閏英道:「這是表少爺交給我帶回來給送小姐的。」 盧閏英接過來打開一數:「就是這一包?」 「是的,表少爺神色好像很不對,把這些交給我時,眼睛紅紅的,好像含著眼淚。」 盧閏英也怔了,李益冷冷地道:「可是沒有還全?」 盧閏英道:「是……是的,只有十對……」 「十封!那就是說還有七封不見了。」 「我不知道,雅萍,表少爺沒對你說什麼?」 「沒有,他只是說,你打開看了就會明白的。」 李益道:「那張包的紙上寫了些字,也許就是他要說的話。」 盧閏英連忙抖開那張包的紙,上面果然墨蹟淋漓地寫著一段話:「英妹妝次:芳箋失其七,遍尋無獲,想必為家父所收去,以將不利於君虞,累卿至此,實餘之罪,無以為報,唯一死以之!」 盧閏英看了急叫道:「不妙,雅萍,咱們快去!」 李益道:「你要上那兒去?」 「到劉家去,勸他別尋短見,然後去問姑丈把信討回來。」 「他存心要以此造成我的醜聞,會還給你嗎?」 「不還我就跟他鬧個沒休沒止。」 「那正好,他正求之不得,事情鬧開了,整個長安都可以看我的笑話,我李君虞綠巾壓頂,不是天大的新聞嗎?」 盧閏英冷冷道:「十郎,你不必冷嘲熱諷,這沒什麼了不起,你可以用一紙休書,把我休回家去好了,我知道出了這種事,你我也無法相處,只要你把我一休,再丟人也不會丟到你們李家了。」 李益冷笑道:「你說得倒輕鬆,我的母親剛受到貞賢的旌表,我的妻子卻背夫跟人私通,我會不丟臉!」 盧閏英道:「那也沒辦法,反正這是你奪人之婦的報應,淫人之婦者,人奪汝婦……」 李益怒聲道:「你說什麼?」 盧閏英道:「好話不必說兩遍,你知我知就好了。」 說完,她急急地奪門欲行。 李益急追出去,門口有人遞給他一口劍,他接了過來,也沒看清那個人是誰,抽劍就朝盧閏英背後刺去。 盛怒之下,這一刺的力道何等之足,長劍由盧閏英的背後刺入,盧閏英叫一聲,僕倒在地。 李益上前翻過她,盧閏英只吐了幾個字:「十郎!你真狠,居然下得這個手……」 她沒有再說什麼,因為那截長劍由心口透出,血流如泉,她也只剩了喘氣的份兒了。 李益頹然地放下她,人也漸漸恢復冷靜,這才看見遞劍給他的浣紗,不禁大怔道:「是你?」 「是的!爺!夫人只有一死是最好的歸宿,否則事情鬧大了,對爺的前程將是大礙……」 「你……你怎麼知道的?」 「婢子怕她把爺跟賈大姊的事吵出去,廷議還沒什麼,黃衫客那批江湖朋友對爺不會諒解。」 李益不禁一震道:「是啊!我倒沒考慮到這些……」 「爺跟賈大姊在此密會,不讓任何人知道,不也是怕這個嗎?爺叫婢子在門口守候,不放任何人前來的,可是夫人來了,硬要進來,而且不准婢子聲張,婢子卻不敢不遵……」 「你是死人呀,她說什麼,你為什麼要聽?」 「別人的話婢子自然可以不聽,但夫人的話,婢子怎麼能夠不聽呢,她畢竟也是一家之主呀。」 李益頓足道:「糊塗!糊塗。」 浣紗道:「何況婢子想,爺跟夫人是夫婦之親,怎麼樣也不會對爺不利的,誰知道爺跟夫人會鬧成這個樣子呢。」 李益只有長歎一聲,擺手道:「算了!算了!今天發生的事,誰也不准說出去。」 「婢子當然知道,就怕有人……」 她的眼睛看著雅萍,雅萍早已嚇呆了,連忙跪下道:「爺,婢子已經是爺的人,怎麼會說呢?」 李益想了一下道:「我相信她不會說的,好了,你起來吧,我們還要辦事呢。」 他想了一下,把劍拔出來,在盧閏英的咽喉上再拉一下,把喉管割斷,然後道:「雅萍,你千萬記住了等岳父問起來,你說小姐是刎頸自殺的。」 「為了什麼原因呢?」 李益用手一指那些信:「為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可是老爺要驗屍呢?胸口跟背上的傷口……」 「等一會你替她洗洗乾淨,另外換了衣裳,就看不出傷口了,我想他也不敢要求驗屍的,因為我要對外宣佈的是暴病身亡。」 「老爺恐怕不肯如此甘休的。」 「他不肯由不得他,我不在乎宣出來,因為閏英跟劉平幽會都是在娘家,他如果要鬧,我就先告他一個誘女不貞,助女為淫,倒楣的是他……」 雅萍不敢再說了,李益道:「這也是為閏英好,難道你願意她死後還落個醜名外揚嗎?」 雅萍想了一下道:「現在還有個劉家……」 李益雙手一擊,厲聲道:「劉家!我不對付他們已經夠客氣了,他們還敢對付我……」 ***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盧方在第二天被召了來,乍見女兒的屍體,他臉色一變,可是李益把一切的證據都擲在他的面前,連同劉希侯的那封絕命書。 因為同時劉希侯在家也服毒自盡了。 聽了劉希侯自裁的消息,盧方倒沒懷疑盧閏英不是自殺,而李益把劉學鍇也找來了,嚴詰之下,逼他交出了那七封信,否則他就要告他唆使兒子誘姦命婦,居心叵測,真要鬧開來,劉家勢必要一敗塗地,同時更將受人唾棄,而劉希侯的那封寫在紙上給盧閏英的親筆函,更是無法抵賴的證據。 事情雖然離奇,兩個人同時暴病而死,但是兩家都是有勢力的人家,大家也只有姑妄信之了。 當一切都就緒的時候,浣紗在佛堂裡,把霍小玉的那一雙紫玉釵拿出來供在牌位上面,喃喃地禱告道:「小姐!你安息吧,我已經替你盡到力了,除了你之外,誰也不能做李家的主婦的。」 「小姐!你別怪我狠,我可沒做甚麼,我只不過在盧家娘子來的時候,悄悄地躲起來,沒有攔阻她也沒有發出警告,通知賈大姐躲避而已,我知道她撞破了賈大姐跟爺的私情,她就一定活不成的!我跟她沒有仇,但是她居然爬到你上面來,那是我不能原諒她的,你不能成為爺的妻子,誰也不准占那個名位的!現在我可以把你的牌位化掉了,你就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不再是側室了。」 嫋嫋的火光,照著了那一雙紫玉鳳釵,發出了耀眼的紅色,紅得像火。 像霍小玉病重時咯出的血。 也像盧閏英被殺時噴出的血。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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