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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七


  李益笑笑道:「我不願掠取他這份善意,等著讓他自己來告訴你。」

  盧閏英一怔,李益道:「同時我也在觀察試探他這個人,他如果自己告訴你了,證明他只是想討好你,雖然還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就不必領情了,因為他是有目的,可是過了這麼久,他居然沒在你面前洩露一個字,這才顯得他這個人的可敬!」

  盧閏英呆了一呆才道:「我倒不知通表哥是這樣的人。」

  李益笑道:「現在你知道了,心裡作何感覺呢?」

  「我……我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很感激他……」

  「是的,不過以後你在他面前不妨還是裝糊塗的好,別辜負他的一片情意。」

  盧閏英忙道:「十郎,我是個已嫁的婦人,沒有跟他多見面的必要。」

  她是非常僅慎的,李益卻反而勸解她笑道:「不!閏英,這個人是可信的,他絕不會害你,因此你倒不妨跟他多接近,因為有許多事,只有問他最清楚,尤其是我正式接任之後,想得到的,他的老子不會把一切都明明白白割交的,而那些細節只好去請教他,也免得我去摸索了。」

  盧閏英道:「這……不太好吧,人言可畏……」

  李益笑道:「別去管人家怎麼說,我信得過你,這就比什麼都有力,你們本來就是親戚,多走動走動,也沒人起疑,這對他也是一種安慰……」

  盧閏英道:「十郎,這是什麼話?」

  李益道:「我不是一個那麼不講理的人,更不是一個絕情寡義的人,對劉平那樣一個用情如此之深,自尊如此之嚴的人,我只有尊敬與同情,他所望不高,只希望能常常看看你,跟你說幾句話,我又何必斷而不與呢?」

  盧閏英對李益的態度感到十分曖昧,實在看不出是真是假,倒是雅萍在傍道:「爺!婢子要插句嘴,這樣子可不太好。」

  李益道:「怎麼個不好呢?」

  雅萍道:「小姐雖然是沒問題的,表少爺那個人也是知書識禮的,不致於有什麼不好的想頭,可是他一心一意都在小姐身上也是事實,那就應該跟他疏遠一點,讓他早點死了這條心,那才是行事的正理,如果還是跟他來往,對大家都不好。」

  李益笑著道:「為什麼,你倒是說說看。」

  雅萍道:「我沒讀過多少書,說不出大道理來,只曉得一句俗語,叫眼不見為淨,儘管他的心像火一樣的熱,長時間不去撥動它、慢慢就會冷了下來,如果沒事還去撥動它一下,永遠都會那樣地拖著,很多人出家修行,都要到深山寺院裡,就是為的遠離人世,把心好定下來。」

  李益笑道:「雅萍,了不起,真瞧不出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一片大道理。」

  雅萍低了頭道:「爺!婢子不懂事,胡亂說說,你可別見笑。」

  李益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閏英,你看著辦吧,我已經把我的意思告訴過你,那要你自己去把握斟酌,開始不妨試探著辦,向他請教請教,假如他能夠一直很冷靜地自製,則這門親戚不妨維持著走動,如果他難以把持,有得寸進尺的想法,那你就可以嚴厲的給他一番教訓,斷了他的念頭!」

  盧閏英道:「就此少來往不是很好嗎?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她想到劉希侯今夜的行動,的確也很難把握,而雅萍的話,更提高了她的警覺,但是李益卻笑著道:「閏英!我不是故意叫你去接近他去折磨他,實在是為了事情的需要,你姑丈手裡掌握著許多隱秘,跟你爹有關係的很多,如果接到我手就很難了,我要是辦了,就傷了你的心,就沒法子對別人展開肅清的行動。」

  盧閏英一驚,李益道:「劉家掌握密探多年,對朝廷裡大小的官員都掌握了不少的機密,互通聲氣,以造成勢力,太子決心加以整頓,徹底的要清除他們劉家的潛勢力,指示我著意辦理這件事,所以我才這樣子向你說,你看情形,跟他先清理一個頭緒來,如果跟你們盧家有關的資料、證物,該毀的毀,該彌縫的設法彌縫。」

  盧閏英不禁驚道:「我爹還有很多麻煩嗎?」

  李益笑道:「岳父大人是如何為政處事的,你該比我清楚,怎麼會沒麻煩呢?」

  盧閏英道:「你是說那些秘密證據都在我姑丈手中?」

  李益道:「不!那是說在兵部另有一個專門的部門保管處理的,由劉學鏞私人直接管理,我行動得快,沒等他把那些檔案移走。就派人去接管了下來,現在正在著手整理中,有些案卷全是用密語登錄,連保管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想叫劉學鏞自己來解釋,他一定會胡言亂語,混淆事實而掩蔽真相的,只有麻煩劉平,才肯詳詳細細地為我們說明白。」

  盧閏英道:「表哥他看得懂嗎?」

  李益道:「據說他時常去調閱宗卷,應該是懂的。即使不懂,他也會想法子去找答案來的。」

  「十郎,我覺得這不太應該,因為這麼做,等於是叫他背叛出賣他的父叔了。」

  李益淡淡地道:「我沒有意思利用他來挖取他們劉家的機密,向他請教的只是有關你父親那一些部分,彼此誼屬郎舅之親,也如此暗藏禍心,實在太不應該,因此,就算是為他的老子補過,他也該把那一份給說出來。」

  盧閏英道:「這倒是可以向他說說的。」

  她看見李益臉上浮起了詭譎的神色,忙又道:「十郎,這不是我不為你盡力,而是我覺得不該要你這份人情,他的父親跟叔叔跟你是在敵對的立場上。」

  李益笑道:「你不必解釋了,我已經說過,我不是要他背叛父親,嚴格來說,劉家兄弟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從事這份工作,原該六親不認,我把岳丈的那一份提出來,也是有虧所守,只不過我做人還狠不到這個地步而已,可是我不便自己去做,只有交給你,為了你父親,你也盡點心吧!」

  盧閏英感激地道:「十郎,謝謝你,我想爹知道了之後,一定會對你萬分感激的。」

  李益道:「那也不必了,自己人嘛,應該是互相照應的,只要他以後別再計算我這個女婿就行,老實說我也是沖著你,要是單以他老人家為人的那套,我可真不敢親近,你不妨勸勸他,雖說在官場中必須爾虞我詐,但是對人卻不能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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