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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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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看得眉頭微皺,知道霍小玉此舉太跡近招搖,大不以為然,郭威當然也明白,連忙笑道:「十郎!嫂夫人倒是為寒舍爭色不少,捨下的親朋故舊,女眷們就沒一個是出眾的,今天借了嫂夫人的光,居然也贏得了萬口交贊,回頭見了家祖父,老人家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萬分高興,樂得笑上半天呢!」 郭勇也湊趣地道:「家父居長,下面還有六位叔叔,八位姑母,人倒是不少,但卻沒有一個出眾的,每次私宴酬酢,都是別家的堂客出盡風頭,家祖父又是個好勝的,每常引以為憾,今天總算也揚眉吐氣一番。回頭他老人家一定會親自過來道謝,還會央請嫂夫人為台主呢!」 李益忙道:「那可萬不敢當。」 賈飛問道:「台主又是什麼?」 郭威道:「跟江湖上的擂臺主差不多,賽會時各項競技優勝者,由各宅第的台主頒賜銀花彩帶,並挹酒為賀,那一定是由美麗的女眷擔任,而且台主與台主之間,雖然沒有明爭,卻也有一番暗競,寒舍歷年賽會,別的地方都不後人,唯獨這一方面卻只有甘拜下風,看來今年捨下在這一項上也可以高人一等。」 李益知道他們兄弟倆的用意,是因為霍小玉剛才奪了她兩個姊姊的光采,怕她們因嫉挾恨,所以由汾陽親自出頭來為霍小玉撐腰以光彩色,也使霍家的人稍存顧忌。 因之他頗為感激地低聲道:「這倒不必了,拙荊的事,還是不必上達令祖千歲的好,更不宜過分張揚以生口舌,現在認識她的人還不太多,如果經府上渲抬後,驚動的人多了,對很多人都是難以解釋的。」 郭威一聽就已明白,也就不再多說了。 汾陽王府的賽會看臺已經到了,家將們分開了看熱鬧的人群,鋪下了紅氈,把女客們接了下來,迎上臺去。 一兩個好事的家將已經跑去找老令公咬耳朵了。 郭威猜得不錯。老千歲好勝要強,聽了家將的報告後,觸動了好勝之心,他為人又隨和,沒甚麼架子,竟自己跑了過來,郭威瞧得暗暗焦急道:「十郎,恐怕家祖父會自己向你提出要求,兄弟就無能為力了。」 台高八尺,等這一眾人上去後,郭老王爺也正好來到,這位老元戎身高八尺,銀髯飄拂,威風如昔。 郭威與郭勇搶上前叩見後,又一一為客人介紹。 介紹到霍小玉時,老王爺特別注意,掀髯大笑道:「好!好!老夫這兩個劣孫頑蠢好嬉,平時交往的都是些浮浪少年,老夫不知罵了多少次,今天總算難得,把一時俊彥都邀集來了。難得!難得!請!請!」 他親自把眾人帶到看臺前緣,郭家的眷口太多,早已黑壓壓的坐滿了好幾排,所以老王爺也不再給他們一一引見了,只是來到自己坐的大交椅上,朝一旁揮揮手。 那兒原本空著幾個位子,也坐了幾個人,看見老王爺的手勢後,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趕緊自動讓開了。 老王爺今天似乎特別高興,拍拍扶手:「坐!坐!今天原是為求與民同樂,不拘形式,大家隨便坐,老夫整天都被那些木頭人拱著,悶也悶死了,難得有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老夫倒要好好地樂上一下。」 郭威把李益與黃衫客安排在祖父的左右,因為這兩個年輕人一個是文中魁首,一個是江湖俊秀,談文論武,都是胸藏如海,稍談片刻,就已樂得老王爺心花怒放了。 過了一會,老王爺果然向李益開口了:「十郎,你真好福氣,居然娶得一個像仙姬一般的玉人為伴!」 李益知道麻煩來了,早已想到推辭之策,所以含笑謙遜了幾句,老王爺又道:「今天元宵賽會,本府的家將也參加了好幾項競技;兒郎們的身手,老夫是信得過的,只是歷次賽會時,為奪冠勇士披紅簪花扈酒,例應由一位美人擔任,以收錦上添花,壯士紅顏之趣。」 黃衫客道:「妙極!妙極!妙極,這是太平盛世的佳話。」 老王爺歎了口氣道:「汾陽王府歷年競技賽事都沒有後人,唯獨是這頒采的美人,卻只有衣服好看……」 李益笑道:「千歲如有所命,只管吩咐好了,再晚無不遵奉,長者之命,豈敢容辭。」 老王爺笑道:「乾脆!乾脆!老夫要請令正屈就今夜本府頒采,為老夫撐撐面子。」 話果然吩咐下來了,李益笑道:「千歲如此恩寵,是再晚的光榮,只是今天卻有比內子更適當的人選。」 老王爺一怔道:「誰!是誰?」 李益笑道:「千歲以齊天之勳業,馳聘疆場,威令四海,曾經單騎退回紇十萬雄師……」 人沒有不喜歡奉承的,汾陽王對自己以往的一些戰役尤為得意,此刻聽了李益稱道,更是喜上眉梢,口中卻謙道:「不行,老夫耆矣,而後生小輩又沒有成器的……」 李益道:「千歲太客氣了,您寶刀未老,朝廷猶倚為長城不說,何況一門挺秀,幾位世伯叔全是國之柱石,就是兩位郭世兄也都是長安五陵貴介中的拔尖人物,將來也必是疆場虎帥,萬民屏障。」 汾陽王樂得掀髯直笑道:「那裡!那裡!十郎太會說話了,這兩個小畜生年輕浮躁,整天只知爭鬥,那有你這樣少年老成,他們能像你一半就好了。」 李益笑道:「像再晚就糟了,公家勳業起自疆場,揮戈揚拳乃武人本色,以公家而言,甯生飛虎將,不重狀元郎,這樣才是克紹箕裘,傳統家風。」 汾陽王大笑道:「十郎!雖然事實不一定像你所說的那樣,但聽你這樣說,老夫仍是開心得很,來!來!老夫要跟你喝一杯。」 他才一表示,郭威立刻命從人以金爵斟了酒上來,李益謝飲了之後,奉爵道:「千歲該敬這位黃兄一杯的。」 汾陽王道:「是!是!老夫只顧跟十郎談話,冷落了黃相公,該罰老夫一杯。」 黃衫客忙道:「千歲爺太客氣了,草民不敢當。」 李益笑道:「黃兄與威勇二兄論交,就是您的晚輩,冷落簡慢之說是不敢當的,再晚要您老人家敬他一杯,是別有原因的。」 汾陽王笑道:「還有甚麼說法?」 李益道:「黃兄雖然為斯文中人,卻技藝蓋世無雙,視富貴如浮雲,遊俠四海,拯危濟困,濟民之所急,懲頑儆奸,跟您年輕時是同一性情。」 汾陽王笑道:「好!好男兒,值得敬一杯,酒來。」 郭威湊趣忙又斟上了酒,李益又笑道:「千歲且慢賜酒,再晚的話還沒說完,黃兄的二夫人賈仙兒大姊,江湖盛稱為女飛衛,劍技無匹,為當世之最,巾幗女傑,當世無雙,更難得的是人又生得豔麗如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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