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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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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永猛笑向白少夫道:「不管你內心意向如何,目前你總是本教的人,你如何作打算,你先說說看?」 白少夫道:「屬下忠於所事,全憑教祖指示。」 強永猛道:「我叫你自己決定。」 白少夫想想道:「屬下認輸,齊天教是江湖組織,自然以道義為上,不能教子殺父,此其一也,教祖既然有言可以保證家父不死,自然要讓家父勝得這一場,此二也;教祖武功蓋世,絕不會怕一個張自新,為示寬大起見,應該讓他一場,此其三也;根據這三點理由,屬下必須認輸。」 強永猛大笑道:「說得好,我准你認輸。」 白長庚這才籲口氣,忙笑道:「教祖也未必就輸,因為張自新那邊還沒勝,如果他們也輸了,就不會有貴教這麼漂亮,教祖仍可勝一場。」 燕青道:「為了要替張兄弟爭取一年的生命,我們下場非勝不可!因為這一年中,可能發生很多變化……」 純陽子笑道:「你別高興,下一場未必就抽到你們。」 燕青道:「反正我們還有六場機會,你們只剩下五場了,每一場我們都拼命力爭,務期全勝。」 強永猛伸手又取出兩張名單,一邊是黃廣宇,另一張卻是張自新,黃廣宇是個老頭子,鬚髮皆白,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張自新頓了頓才漫步出場道:「請問老爺子在大內是什麼職位?家裡還有什麼人?」 黃廣宇瞪眼道:「你問這幹嗎?」 張自新在地下拾起巴魯克遺下的戒刀,輕輕一插,整個刀身沒人石塊中,只留一個刀柄在外道:「老爺子如果具有這份功力,小子俯首就栽,不必再交手了!」 黃廣宇神色如土,顯見得沒這本事,雙眼一閉道:「你殺了我吧!為了幾兩俸銀,賣這條老命也值得了!」 白長庚道:「張自新,這是你的運氣,因為抽到了弱的一個,黃老供奉今年已八十六歲了,任職大內四十年,因為內廷供奉在職無秩,當一天差領一天糧,黃老為了家計浩繁,兒子死得早,孫兒年紀小,不得已還勉強供職,不敢退休,你殺了他,讓他因公殉職,還好領一份撫恤,倒是成全了他……」 張自新一拱道:「老爺子請回座,小子認輸,您這份歲數,也不必替官家賣命,回去還是奏請退休,頤養天年吧!」 黃廣宇沒想到張自新會認輸,他在大內任職有年,對江湖上的動態自然十分清楚,也知道張自新與強永猛之間的過節,更明白張自新此刻能力雖不足于強永猛一抗,假以時日,倒也未可逆料,所以燕青提出那個辦法後,大家都很清楚,那明明是給張自新爭取時間。 強永猛那邊第一場很湊巧,抽中了白長庚父子對陣,強永猛硬著頭皮認輸,張自新卻非勝不可,然而看了張自新一刀插石的功力,他知道要勝過這小子是沒希望了,可是不勝過張自新,強永猛就不會放過自己,想到與其死在齊天教手,倒不如成全這小夥子,所以才閉目就死。 萬沒想到張自新居然肯放棄那延長一年的生計而認輸,這一來可急壞了楊青青,大聲叫道:「張兄弟,你可不能認輸,你知道這一場贏的關係有多大?」 張自新道:「我知道,贏了這場,就可以多活一年,可是我不能為了要多活一年,而殺死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因此我只好認輸了!」 楊青青道:「那你也不必認輸呀,你可以贏過他,而不殺死他,那不就解決了嗎?」 張自新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我勝過了黃老爺子,就是他並沒有過這一關,仍然要遭受到齊天教的毒手,強永猛是不肯輕易放過一個人的!」 楊青青默然無言,在俠義的立場上,她無法說張自新的不對,換了她自己,她也會這麼做的,只是張自新放過這個機會太可惜了。 打鬥仍一場一場地比下去。 張自新對決鬥充滿了信心,鬥志是無比堅強的。 然而,以他這點能耐,是否能抵得住絕世的梟雄呢? ▼第三十五章 天龍之威 天龍的傳人張自新因不忍高齡老人慘死刀下,也認了輸。 因為張自新的認輸,而放過了黃廣宇的一命,可是相對地他自己也就放棄了延長一年的生計。這一來,在場諸人不由怔住了。 強永猛笑道:「這倒好,我這邊認輸,你那邊也認輸,我正好揀一場便宜。」 樂和笑道:「強兄也不好意思揀這種便宜,這一場大家不算好了,強兄不反對兄弟的決定吧?」 強永猛笑道:「當然不反對,我並不在乎求勝,說什麼我也不會輸給這小子,勝了對我並沒有用。」 純陽子卻道:「這一場不能不算,雖然雙方都是不戰而認輸,兄弟以為張自新輸得漂亮一點。」 強永猛一愕道:「這是怎麼說?」 純陽子道:「白少夫是抽到自己的老子,不戰而屈,乃人倫之常,張自新的對手是個不相干的人,他有認輸的勇氣,在胸襟上就勝過白少夫多了。」 強永猛看看燕青,點頭大笑道:「說得好,齊天教威鎮武林,並不是全靠著武功與強權,張自新,今年你不會死了,你大可安心了。」 燕青這才笑道:「教祖如此胸襟才是王者之風度,令我十分佩服,由此可見齊天教上下一心,並不完全是教祖威望所致,這種盟會,才是我心中所望的組織。」 強永猛微微一笑道:「巧事只有這一宗,下面幾場全是真才實學力拼的了,你們那邊的人還夠資格一爭嗎?」 燕青但笑不語。 強永猛伸手又撚出一對名條,展開朗聲念道:「下一場大內出陣者是廖天化,對手是本教右護法鐵笛仙樂和兄,哈哈,樂兄的仙笛又可以讓我們一飽耳福了,四五年來,未聆雅奏,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 樂和傲然起立道:「殺雞焉用牛刀。」 白長庚那邊的廖天化是個瘦長的中年人,神情也相當傲慢,哈哈起立一笑道:「樂先生,你除了鐵笛天殺神曲另成一格外,其他功夫並不見得高明。」 樂和目視白少夫冷笑道:「白少夫,你倒是很盡職,把本教各人的底細,都給你老子報告過了。」 白少夫從容笑道:「家父在山下問起,我只約略說了一點,不過對護法絕無妨礙,事實上三仙二老的真才實學,除了教祖外,誰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何況屬下並非藏私,家父這邊的實力,屬下也同樣竭盡所知稟告教主了。」 樂和冷笑道:「問題是你所報告的內容有多少正確性?」 白少夫道:「屬下盡所知而言,事實上大家都知道並不可靠,正如屬下給家父的報告一樣,家父也未能全信,只好當做一個基本參考而已。」 強永猛道:「樂兄,這個倒不能怪白少夫,白長庚是靠著九貝勒的後臺才當上這個職位,他對大內的實力也不清楚,九貝勒是朝廷新秀,大內原有的班底未必會支持,所以派他們跟隨白長庚到本教來,也有兩層用意,一是借本教之力,測試一下他們的實力,二是想利用本教,為他們除去一部分高手。」 白長庚忙道:「教祖,這是沒有的事。」 強永猛冷笑道:「你以為你跟主子的密謀我會不知道,老實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很清楚,前任職掌軍機處的龍大學士權柄太重,連皇帝老兒都感到不安了,才想到削減他的許可權,調換了他的職務。 可是龍大學士頗善用人,這些大內供奉都是他的死士,屠虎先拔其爪牙,這才是萬全之策,所以這批人就是悉數死光了,你回去不但無過,反倒是大功一件,我是在幫你的忙,你還假惺惺地幹什麼?」 白長庚臉色十分尷尬,那出場的廖天化卻神色一變,沉聲問白長庚道:「白大人!真有這回事嗎?」 白長庚頓了一頓,才幹聲一笑道:「各位在朝日久,伴君如伴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然也不能怪敝上,只能怪龍大學士,他交出軍機處,卻沒有將各位的詳細資料交出來,不僅敝上不放心,聖上也不能無疑!」 廖天化一歎道:「這才叫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他們爭奪權利,卻拿我們的性命當兒戲!」 強永猛哈哈一笑道:「這是各位自己糊塗,武人居朝,本來只有當走狗的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是必然的下場,帝鄉不可久留,是各位自己忘了教訓!」 除了白長庚外,大內諸人都低下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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