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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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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鏢局裡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天色微明,張自新已經醒了,披衣離床,卻見回回與沙麗都已起來了。 他微微一怔道:「你們怎麼起得這麼早?」 哈回回笑道:「在我們的教條上,勤勞是最重要的守則,懶惰是最大的罪惡,所以我們不吃豬肉,因為豬是最懶惰的東西!」 張自新臉上一紅。 哈回回又笑道:「老弟!你可別多心,我這不是罵你,事實上你也很勤快,京師的人,這時候多半還在熱被窩裡孵著呢!」 張自新笑道:「我不知道,我跟姥姥一向是早起的,在鏢局裡也起得很早,始終沒嘗過熱被窩的滋味!」 哈回回道:「所以你才有出息,太陽是光明的象徵,上進的人,必須走在太陽的前面迎接光明,走,老弟,咱們練練去!」 張自新道:「練什麼?」 哈回回笑道:「練摔跤呀,昨天你用摔跤的手法把京師第一號鏢客給摔倒了,今天我要叫你瞧瞧沙漠上的摔跤手法,是不是比你高明一點。」 張自新童心未泯,興趣盎然地道:「好,我聽說你的摔跤是有名的,我可沒學過,要請你多指教!」 哈回回高興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對!年輕人最難得的是謙虛,肯虛心才有進步,你如果認為昨天摔倒了劉奎驕傲不可一世,我就不想交你這個朋友了!」 三個人慢步踱到馬場中,那些回回夥計們也都起來了,有的在操作,有的在彎腰曲腿,對著東方吐納練氣,雖是深秋天氣,朝寒料峭,寒風如剪,每個人都赤著上膊毫無冷意,見了他們,大家都含笑問早。 哈回回徐徐地打了一趟太極拳,連小沙麗都盤膝曲腿,練著一種不知名的拳法,張自新不會練拳,也不知道如何操演,只好隨意地活動了一下。 哈回回把一趟拳練完了,笑著招呼一名夥計道:「你來跟張兄弟練練摔跤!」 那夥計好像早就得了關照,也不多作客套,過來朝張自新拱拱手道:「請多指教!」 張自新瞧那名夥計身軀魁梧,像座鐵塔似的,一身精壯的肌肉,倒也不敢怠慢,抱拳道:「大哥多指教。」那夥計笑了一笑,隨即張開雙臂,撲了上來。 張自新還是昨天那一招,想把他攔腰抱住摔出去,誰知手才摸到人家身上,對方已揪住他的衣襟,一下子把他提了起來,遠遠地丟了出去,四周立刻傳起一片哄笑! 張自新的身子很結實,摔一下毫不在乎,也沒有感到難過,一骨碌爬了起來。 哈回回笑道:「小兄弟,咱們的手法另有一套吧?」 張自新笑了一下道:「不錯!的確值得佩服!」 哈回回道:「還有興趣試嗎?」 張自新道:「當然了,這次我也得脫了上衣,他個兒比我高,手比我長,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提了起來,有力也使不上,自然要吃虧了!」 哈回回笑道:「真不賴,老弟!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准吃虧的,不告訴你,是想叫你自己去發現,哪知道你上了一個當,立刻就學乖了!」 張自新也脫光了上衣,重新做個姿勢向那夥計迎去,兩人接近後,那人一伸手,想去抓頭上的髮辮。 這次張自新可有了防備,等他的手伸、出來,陡地一縮脖子,鑽人他的胯下,身子一躬,生生將一條漢子抬了起來。 那傢伙慌了,彎腰想來抓他,張自新就是等他這一著,忽地一低頭,將身子脫了出去,那傢伙彎著腰,無法平衡身形,一個倒栽蔥,摔得四腳朝天! 旁觀的回回們倒不偏私,張自新勝了,他們一樣地鼓掌,而且更為熱烈! 哈回回神色一動道:「老弟!我看你是受過真傳,剛才那一抓是咱們回族摔跤手法中很厲害的一著,叫蒼鷹搏兔,很少有人能躲得了,你怎麼懂得閃避的?」 張自新一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曉得惟有這辦法才能閃得了!」 哈回回道:「那可叫人難以相信,我這夥計叫馬大榮,是摔跤的一等好手,除了鑽他的下襠,否則無論你怎麼躲,他都能抓住你,而你偏偏第一手就用對了,要說你以前沒練過,我真不信!」 張自新想想道:「我小的時候很淘氣,姥姥要打我時,總是先揪我的辮子再揍我的嘴巴,有一天我急了,仗著身子小,一埋頭從姥姥的腿縫裡鑽了出去,居然逃過了,姥姥狠揍了我一頓,說我下流,鑽女人的褲襠,我想自己的姥姥有什麼關係呢……」 他天真渾樸,直言無隱,把旁人都聽得笑了起來了,連那摔在地下的大個兒也咧著嘴直笑。 只有哈回回一個人不笑,凝重地問道:「後來呢?」 張自新低下頭道:「姥姥一面打一面罵,我就回嘴說女人打男人的耳光也是晦氣的,你幹嗎老是打我的嘴巴,想不到這句話倒是把姥姥問住了,往後她改用拐杖打我,從不再動手了,那拐杖挨起來更重了,早知如此,我寧可不頂嘴了!」 哈回回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奇才,我們回族祖先精研多年的看家本事,你在五六歲時就自行領悟了,難怪劉奎不是對手了,不過咱們這些玩意也並非毫無用處,雖然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你學著萬一跟人家打架時,多少能幫你一點忙!」說著叫那馬大榮重新跟他交手,一來一往,摔了十幾次。 有時是張自新勝,有時是馬大榮勝,可是張自新聰明透頂,同樣的手法,他不吃第二次虧,總有辦法加以破解的! 到了後來,幾乎是張自新占盡了上風,馬大榮再也無法將他摔倒了,哈回回才吩咐停止,把那些夥計趕去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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