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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方衣一把沒抓住,不由又急又怒,大喝一聲,騰身而起,從路金花頭上飛掠過去,「嗆」然一聲!在空中撤出長劍,直取洪公公的咽喉。洪公公一個倒縱,讓了開去,方衣腳尖一沾地面,身形如電疾撲上去,長劍閃電刺出……這奸閹上半身不能活動,光靠著腳下功夫,終歸不夠靈活,剛才脫出方衣掌握是有機可乘,如今面對面地相持,那就快不過方衣了。洪公公身形才往後一動,方衣已如影附形,疾撲而至,一截冷森森的劍尖距他的咽喉只不過寸許光景!那一縷澈骨砭膚的寒光,剎那間透體生涼,不由打了個寒顫,腳下登時為之一頓。在這種生死僅在呼吸之間的當口,腳下怎麼能頓住?眼看洪公公立時就要領劍而亡,血濺當場……突地兩聲急喝起處,兩柄長劍宛似驚天長虹,從左右電射而來,直取方衣的雙臂!

  方衣冷哼一聲,身形一頓一縮!手中長劍猛地撤回,招變「左右逢源」,電芒乍張,左吞右吐,閃縮了一下。「錚錚」!兩下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過處,兩柄長劍倒著飛上半空,「噹啷啷」的飛落在屋瓦上!兩名大漢各以左手捧著鮮血淋淋的右手,咬牙倒縱而出!敢情他們右手的虎口已都被震裂了!也就在這一剎那間,洪公公已勉強按住驚魂,迅然倒縱出八尺之遙,脫離了方衣劍尖的威脅。方衣不由大怒,身形疾起,挺劍再度追撲過去,可是機會已經沒有了!另兩名大漢已手挺兵刃,從斜刺裡飛掠過來,擋在了洪公公的身前,拉開了門戶,作勢戒備。洪公公嘿嘿好笑,得意地說道、「姓方的!這下子你完了!」

  方衣冷冷道:「就憑你手下這些飯桶嗎?」

  洪公公得意地點了點頭,回首大喝道:「統統出來,把他們圍上。」

  堂屋內,那名叫于洪的宮監領班舉手一揮,率眾當先躍出小院,會合著分佈在外面的暗樁,在小院子裡環成一圈,將方衣和路金花、歐陽樂貞圍在當中。方衣哂然一笑,不屑地說道:「這些傢伙還不夠我祭劍!」

  說著劍尖一指洪公公道:「你莫忘了,我的制穴手法天下無人能解,過了時限,你只好一輩子靠兩條腿作事了。」

  洪公公冷笑道:「沒關係,等咱家把你擒住之後,怕你不乖乖替咱家解穴嗎?」

  方衣也冷笑道:「你看你的部下,是擒得了我的人嗎?」

  洪公公嘿嘿笑道:「如果是你姓方的一個人,他們很可能擋你不住,但目下可不同了,有了那兩個妞兒贅著你,咱家瞧你怎麼辦?」

  方衣一聽,心想這奸閹的話倒很有道理,應該先將她們治好了才行,心中想著,人已疾掠而回,取出那只小瓷瓶,倒了兩粒解藥出來,送到路金花和歐陽樂貞面前。

  這時候,路金花跟歐陽樂貞都明白身體要緊,逃命第一,對方衣的種種複雜問題及情感,在目前這種情況之下,只好暫時收拾起來,以後再說了。於是,二人齊齊把櫻口一張,就在方衣的掌中,各自把解藥吞入腹中。方衣低聲問道:「什麼穴道被制了?」

  路金花臉孔一紅,低聲道:「左右『肩井』、『期門』、『中極』。」

  方衣一聽,不由一楞,登時作難起來!因為,要解開這三處穴道,必須將她們的衣服脫下,運掌施用「震」、「捺」兩訣的手法,才能立時解開,如果用旁的解穴手法,那就要慢得多,同時也容易發生危險。可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怎能脫她們的衣服?如果用旁的手法,他方衣只有一個人,那有時間與機會讓他動手?

  方衣為難了一會,突然轉身朝洪公公道:「你快把『雲台九劍』找來解開她們的穴道,我就解了你的穴道,如何?」

  洪公公冷冷笑了一聲,臉上掠起一抹詭異之色!方衣突聽見身後有人洽然說道:「雲家兄妹在此,方大俠有何見教?」

  方衣火速扭頭一看,「雲台九劍」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竟悄然在他身後環列了一個半圓圈,恰好將出店的去路堵住了。說話的是雲初飄,他們九兄妹為了看不順眼洪公公要侮辱路金花和歐陽樂貞,憤而離開了客店,另外尋了家酒樓,九兄妹叫了些酒菜,開懷飽餐了一頓,算算時間,諒那洪公公已差不多要收手了,這才轉了回來,竟然正好趕上了。

  方衣見是「雲台九劍」回來了,心頭不由一震,暗叫一聲「不好」!憑他一人之力應付「雲台九劍」的聯手圍攻,雖無必勝的把握,但脫身卻是毫無困難的,可是好容易才將兩位姑娘救了出來,又豈能拋下她們而獨自脫身?一番氣力不是白費了嗎?方衣心念電轉,冷哼了一聲,長劍緩緩斜立胸前,目注雲初飄,冷然說道:「路姑娘跟歐陽姑娘的穴道乃是被令妹所制,方某想麻煩令妹替她們把受制的穴道解了。」

  雲初飄凜然道:「據聞方大俠有一字魔劍之譽,如今和雲某說了這許多話,想必已存了殺死雲某的心了?」

  方衣搖頭道:「那倒不一定,方某的規條已經稍加修改,對方是否該殺,須看其人的言行而定,所以閣下最好是請令妹麻煩一下。」

  雲初飄暗吐了口氣,冷笑道:「那麼『一字魔劍』的名號,是否也取消了?」

  方衣冷冷道:「方某本就沒有什麼名號,談不上取不取消。」

  雲初飄一笑道:「吾以方大俠你的想法,舍妹會不會答應麻煩這一下呢?」

  方衣冷冷道:「令妹一定會的,因為姓洪的宮監也被我制了穴道。」

  雲初飄一怔,忙舉目朝洪公公望去,道:「公公!是真的嗎?」

  洪公公沉聲道:「不必管咱家,只要把姓方的擒住就不怕他不替咱家解穴。」

  雲初飄一皺眉,轉對方衣道:「方大俠可聽見了?」

  方衣冷聲道:「就怕賢昆仲擒方某不住。」

  雲初飄微笑道:「方大俠莫忘了還有兩位姑娘要帶走的。」

  方衣冷冷道:「必要時,就算方某白跑這一趟,也沒有什麼。」

  雲初飄臉孔一沉,道:「既然如此,方大俠可休怪雲某兄弟要留住你了。」

  方衣冷然道:「本來就是如此!賢昆仲請便!」

  他說話之時,真力已然運行到了極峰,冷厲的眼神將「雲台九劍」全部罩住了,擺出來的劍勢雖然還不曾發動,但那無形的劍氣卻已直逼出來,使得相隔丈外的「雲台九劍」,也覺得咄咄逼人。他渾身上下似乎更是蓄滿了勁力,好像無論哪一部份都不但無懈可擊,而且還可以反擊敵人似的。「雲台九劍」看得心下駭然,都十分明白方衣這種姿勢,不動則已,一動之下,必然有人在他劍下飲血喪生。雲初飄沉聲道:「方大俠名震江湖,恕雲某兄妹要一齊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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