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一字劍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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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元麟淡然道:「吳九是西廠九大衛士之一,本名吳九嵩,是華山派的高手,外號又叫三寸丁。」 季紅薇立即道:「三寸丁?他躺在地下足足有九尺!」 劉元麟道:「所以才奇怪,季姑娘再看看,這首級像不像剛砍下來的?頸子裡的血是不是發紫了?」 眾人仔細一看,豈僅頸子殘血變成了紫色,證明此人死去已有兩個時辰,而且喉管還插了根木條。天南三煞都是老江湖,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是江湖下五門的障眼手法,多半是用來裝神弄鬼嚇人的,做一個空子,披上衣服,真人躲在架子裡,另外安上一個傀儡的頭像,如城隍廟裡的黑白無常之類!所不同的這次是用了顆真人的頭袋,用木棒撐頂在頭上,季紅薇一劍只砍斷了木棒而已!於是大家再去看地下的屍體時,卻已不見蹤跡,就是大家注意首級的眨眼時間,那具屍體竟平空地消失了。黃英英與黃美美究竟是女孩子,膽子小,嚇得出聲驚叫起來,季紅薇也有點膽怯,靠近她的義父史仲威道:「不好!出鬼了!」 陸中揚冷笑一聲道:「這分明是有人在搗鬼,剛才你刺他心窩裡一劍就好了,砍他的腦袋有屁用。」 季紅薇受了斥責,噘起嘴道:「是師父叫我砍腦袋的,您又來怪我,剛才您自己怎麼不去看看呢。」 史仲威也覺得陸中揚斥責得沒來由,笑了一聲道:「大哥!這倒怪不得她,她究竟江湖閱歷太淺,你該提醒她一聲的,何況她總算夠勇氣的,還敢過去看一下。」 陸中揚道:「她不看,點子還在眼前,這一看,打了個岔,點子跑到那兒去了都不知道。」 史仲威怫然道:「大哥!那只有怪小弟吩咐錯了。」 陸中揚聽出史仲威有不悅之意,連忙道:「老三!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只是教他們一個經驗,以後再碰上這種事別再上當,如果看見對方的身材特別高或是特別胖,必須要揀中路攻擊,那個地方才不易偽裝,你還記得我們在黑白雙判手中吃虧的例子嗎?」 陸大鵬忙問道:「黑白雙判是誰?」 王伯虎道:「是江湖上的一對怪物,一個身高丈二,一個腰大十圍,武功高不可測,我們剛出道不久,為了爭一票買賣,跟他們對上了,我用金錢鏢擊中了黑判的雙目,陸大哥用索命珠擊中了白判的肩頭,以為把他們解決了,那知他們那兩處全是偽裝,白判瘦得像杆竹竿,黑判身高不滿五尺,他們都是躲在衣服架子裡跟人動手,結果反而被他們制住了,丟了那筆買賣不說,還栽了個跟頭。」 季紅薇笑了起來道:「我一直以為您三位老人家所向無敵,從沒有失過風,原來你們也栽過跟頭。」 陸中揚訕然道:「走江湖那有不栽跟頭的,上一回當,學一回乖,何況我們是唯一見過黑白雙判真面目的人,這個跟頭栽得也值得。」 劉元麟道:「黑白雙判手下從不留活口,三位能在他們手底下留住性命,倒是很難得的事。」 王伯虎道:「那一次也是運氣,黑白雙判不知為了什麼,竟然沒殺死我們,只是立下一個條件,不准對任何人說出他們的真相,否則就……」 季紅薇忙追問道:「否則就怎麼樣?」 陸中揚笑笑道:「否則就要割我們的腦袋。」 「那王伯伯說了出來,不是違反了約定嗎?」 王伯虎笑道:「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們已有六七十歲,現在早就死了,還怕什麼呢。」 陸中揚笑道:「就算不死,我們也不怕他們來找麻煩了,為了栽那個跟頭,我們也整了他們一下,將武林中最孚人望的中州大俠方雪萍的一家老小殺了個乾淨,留下線索,栽在他們頭上,方雪萍邀集天下武林好手,集體圍攻,在泰山丈人峰上截住他們,將他們殺成重傷,逼落深谷,雖然沒找到屍體,但以他們所受的傷來看,這一輩子也無法復原了,因此我們絕不擔心他們來找麻煩。」 劉元麟道:「在下年事尚輕,只聽過這回事,卻不知是三位的傑作,三位的報復手段倒是很厲害。」 陸中揚大笑道:「天南三煞豈是好欺負的,跟我們作對的人,最好自己稱稱份量!」 王伯虎接道:「以前我們還有點遺憾,我們的腦筋雖然靈活,武功也到了頂尖的地步,就是少讀了幾年書,應付大局面尚嫌不足,現在有黃老兄加入合作,足可睥睨天下了,等我們取到那筆藏珍後,再以這筆財富為後盾,必可在江湖上大有一番作為。」 黃友直笑笑道:「王兄太誇獎敝人了。」 陸中揚笑道:「黃老兄別客氣,我們絕不輕易捧人,你的設計確是值得敬服,公孫先生是魏忠賢最得意的智囊,在你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公孫夢龍訕然無光,只得乾笑道:「原來是黃先生的佈置策劃,高明高明。」 黃友直微感得意地道:「高明兩字不敢當,只是我們俱為同一出身,對官中行事的那一套都相當熟悉,雖然運用在乎一心,但萬變不離其宗,兄弟大致還能料著而已。」 劉元麟卻冷笑一聲道:「陸老當家,在下想問一句很冒昧的話,你的藏珍圖可曾帶在身上?」 陸中揚一怔道:「劉大俠忽然問起這個是為何?」 「我們既然有了密約,我自然要關心,因為現在又有了第三者介入,我不希望又出了岔子,如果藏珍圖就帶在老當家的身邊,最好多加慎重。」 陸中揚笑道:「這個恕我無以奉告。」 「那我就不管了。」 黃友直道:「劉大俠說不管是什麼意思?」 劉元麟道:「現在至少有一個人已經潛入這座古廟,此人的用意何在雖不明顯,但多半與藏珍圖有關,而且照他行事的手法看,好像還是黑白雙判的傳人……」陸中揚神色微驚道:「不可能,黑白雙判從不收徒。」 劉元麟笑道:「希望不是,我生也晚,但聽說黑白雙判如果盯上了一件事,不達目的絕不甘休,假如是他們的傳人有意染指藏珍圖,則三位未可樂觀。」 陸中揚怒道:「笑話,別說是他們的傳人,就是這兩個老鬼不死,今天的天南三煞也不會再怕他們了。」 才說完這句話,殿中忽然傳出一聲冷笑,而且就來自離他們不遠的神像背後,三個女孩譁然驚呼。陸中揚怒喝道:「什麼人!快滾出來!」 神像背後寂然無聲,黃友直噗噗兩聲,吹熄了燭火,三個女孩子更害怕了,黃友直卻道:「別怕!是人不是鬼,點著火,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自然是我們吃虧,大家站好位置,別叫他跑了。」 天南三煞早已各占方位,圍住那尊神像,大家在黑暗中靜待片刻,漸漸習慣了,已可隱約辨別殿中的概況。陸中揚沉聲喝道:「你再不出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神像後寂然無聲,陸中揚道:「大家一齊出手,連神像一起毀了,瞧他往那兒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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