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英雄歲月 | 上頁 下頁
三八


  王倫趨前笑道:「海公子,兄弟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也不敢強出頭,因此兄弟只有請蔡兄出來找公子回去。」

  蔡慶笑道:「我找到海公子,卻因為他們談得正高興,不敢打擾,想不到王兄又來了,公子就去排解他們一下吧。」

  呂四海皺皺眉道:「這個保人可不好做,廣超在銀錢上最認真,老宗萬一到時黃了,追到我身上,我也墊不起,給家伯父知道了,連我也沒得混了!」

  王倫笑道:「這個海公子大可放心,宗貝勒能還最好,還不出來,兄弟就為公子補上。」

  呂四海道:「那王兄乾脆就借老宗三千兩算了,又何必搭上我一份,分擔這個人情呢?」

  王倫壓低聲音道:「海公子,這個人情兄弟寧可賣在你頭上,宗貝勒這個貝勒只是大家叫叫而已,實際上他在那兒也伸不直腰,兄弟要結交的對象不是他。」

  呂四海心中了然,宗貝勒的貝子是假的,仗著有幾個子兒才擠進了貴族子弟的圈兒,實際上根本算不了人物。

  在王倫的眼中,梁祖德的份量或許比這個假貝子還重呢。

  他今天真正想結納的還是銀槍小侯爺邱廣超,自己離開的那段時間內,他一定做了手腳,讓邱廣超大贏了幾筆。

  因此一笑道:「既然這麼看,以後就少要老宗到這兒來吧。」

  王倫忙道:「那倒不必,宗貝勒的貝子是假的,銀子可是真的。兄弟雖然不怕虧損,但能找幾個人幫襯一下也是好的。這樣兄弟也可以多為公子盡點心。」

  呂四海笑了一笑,覺得王倫不但夠狠,也夠貪,他一方面要借機會爬上來,另一方面還要撈一票。

  沉吟片刻才道:「真討厭,我好容易找到投機的人談談……」

  王倫笑道:「公子對玉春這麼中意,機會有的是,現在還是勞大駕給他們調解一下,宗貝勒今天不把銀子弄到手,真會找人拼命的。」

  呂四海笑道:「諒他還不敢,尤其是廣超,不但是世襲的侯爵,銀槍也是名不虛傳的,當年他們家老侯爵就是靠一杆銀槍掙下功名。」

  王倫道:「那當然,可是鬧出事來,對大家都不好,園子今天才興工,最好不要讓人太注意。」

  呂四海無可奈何地攬著邢玉春走了,邊行邊道:「趙鎮遠與馬四先生都是有心人,蔡慶與哈鐵球都是他們特地派來照應我的,今天你把心跡表明了,他們一定對你刮目相看,以後有麻煩時,如果我不在的話,他們也會幫你一手。」

  邢玉春笑笑道:「假如我有問題,他們也會殺我。」

  呂四海笑道:「大姊,這是必然的措施,你不會見怪吧,但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再監視你了,即使盯得你緊一點,也是為了保護你。」

  邢玉春笑道:「怎麼會呢?我也是在外面混的,多少還懂得個人情世故,光憑你跟高朋兩個人,要跟王倫周旋,力量實在太單薄了一點,知道還有這些人撐腰,我辦起事來膽就壯了。」

  呂四海道:「目前沒有什麼別的事,有機會你不妨跟雲飄飄多接近一下,探測一下她的意向,她混跡其間,究竟目的何在?一個身負奇技的女子,究竟犧牲色相,自汙行節,必然是有個原因的。」

  邢玉春道:「為名、為利、為權勢、為情,一個江湖女人,不外是這四項,還能有什麼呢?」

  呂四海笑笑道:「大姊這一說,就把自己看輕了。她可能也跟大姊一樣,是為了一個遠大的目標。因為據我所知,千手觀音在江湖上闖蕩時,殺了不少白蓮教中聲名狼藉的黨徒,所以我聽說她是白蓮教出身時,真有點難以相信,因此我想進一步地瞭解她,如果地真是為了民族大義,則很可能會是我們的同道。」

  邢玉春默默地點頭,大家又重回廳中,賭局停下來了,邱廣超面前堆了一大疊銀票,宗貝勒則臉色鐵青,一見他進來,立刻道:「明瑞,你評評理,我宗文可不是輸不起的,今天不過是手頭不便……」

  呂四海笑笑道:「我都知道了,但廣超的脾氣你也應該知道,他一向是賭現不賭欠的。」

  邱廣超冷笑道:「那也不一定,朋友之間銀錢交往,互通有無,本是常事,但要讓人信得過。」

  宗文叫道:「我幾時拆過爛汙了?」

  邱廣超道:「不錯,你家管著皇莊,但也只是管著而已,那一份地是你自己的?」

  宗文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呂四海笑道:「廣超,這麼好了,老宗的欠條我擔保,到時候他還不出就由我還。讓他再翻翻本,今天我是主人,你總得給我面子吧?」

  邱廣超道:「有你擔保當然沒問題,但借了銀子給他我就不賭了,賭局上最忌諱這個,輸贏全是我自己的錢,壞了手氣不說,也沒了味兒,我不在乎於幾千兩銀子,大夥兒玩玩,就是為了一個趣味。」

  呂四海道:「收了也好,今天只是讓大夥兒認個地方,來日方長,等園子蓋了起來,天天都可以聚會。老宗,你的銀子還要應急,何必這麼拚命?賭沒有穩贏的,如果又砸了下去,豈不是越陷越深?咱們還是喝酒吧。」

  宗貝勒的目的只想應付過目前的急關,見邱廣超口氣鬆動了,也怕他變卦,才悻悻地道:「好吧,三天內我准把欠條贖回,而且還帶一筆本兒來好好再賭一下。」

  邱廣超道:「倒不必這麼急,三個月都沒關係,你明天把條子贖回去,也是那個老規矩,只要清了前帳,怎圖賭我都奉陪,還是那句老話,賭現不賭欠。」

  呂四海笑道:「廣超,你也太狠了,老宗說三天,他一定有辦法,你好意思照規矩?」

  邱廣超冷笑道:「這規矩又不是我興的,月利三分,三月到期,那怕轉個手他就還,也少不了個子兒,他以前也不是沒收過人家的欠條。」

  宗文道:「一起也不過二百七,難不倒我,照規矩就照規矩,誰讓我求著人了呢。」

  邱廣超冷冷地道:「有本事你就別求人。」

  呂四海連忙打圓場,說好說歹地把欠條寫下了,自己押了保,向邱廣超取過了銀票。

  宗貝勒憋了一肚子氣,連酒也沒興趣喝了,意興索然地拿了銀票就告辭而去,呂四海送他出門後,才笑道:「廣超,你也是的,老宗雖然手頭一時不便,倒不是個賴帳的人,你又何必硬跟他過不去?」

  邱廣超也笑道:「我是為一些窮朋友出氣,這兔崽子仗著有幾個錢,眼睛長到頭頂上去,忘記自己是什麼了。不信你問問小梁,前個月小梁欠了他的二百銀子到了期,他追上門去,連一的天期限都不肯寬,逼著他還,否則就要找梁老頭要錢。小梁沒辦法,找到我才把條子取了回來。今天有這個機會,我正好整整他。」

  呂四海哦了一聲道:「想不到老宗這麼混帳。」

  邱廣超道:「本來就是,你別以為他底子硬,其實還不是拿著別人的錢在轉,宮裡幾個老太妃省下的脂粉銀,托他老子在外面放息,他們欺負宮裡不明外面的行情,低息收進,高利放出,賺的全是昧心錢!」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