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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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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朋連道了幾聲費心,因為腿上針毒未消,不能行動,由呂四海送了出去。 呂四海回來後,高朋道:「呂老弟,邢玉春挾持吳九冀圖脫身時,一塊石頭把吳九給救了下來,是你的傑作吧?」 呂四海笑笑道:「在下只是暗中伸了一下手,還虧吳爺自己機靈,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高朋苦笑道:「還說呢!張好了羅網,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狐遁兔走。老弟,我真搞不懂,緝捕邢玉春是你給我的好差使,看在咱們另一層淵源上,我是盡心盡力支持你老弟的,當時你要是伸伸手,這批傢伙一個也跑不掉,可是你老弟居然存心塌我的台,到底是為了什麼?」 呂四海忙道:「高爺,在下實有苦衷,最主要是為了家祖姑昔年那檔子事兒,不便跟人來往,在下也只能暗裡活動。太極二老露了面,在下就不能現身,否則就寸步難行,也將牽連很多人,何況在下還想以這副面目混下去。」 高朋點點頭,因為雍正暴斃宮中,雖對外說是急病,大家都知道是呂四娘下的毒手,雖然事隔五十多年,但仍然沒有放棄追索,呂四娘舉族遠遷山西,隱居大同,也是為了這個原故。 因此高朋籲了一口氣道:「老弟固有苦衷,可是這一點倒不必太擔心,今上以仁德為心,將血滴子也撤銷了,據我所知,追查得也不怎麼緊了。」 呂四海道:「但如果讓人知道在下是呂四娘的族孫,總不會太方便吧。至少高爺為了職責,也不能放過我。」 高朋一笑道:「我身在公門是為了什麼,老弟總該清楚,無論如何也不會為難到你頭上來,那些都不談了,老弟明裡不現身,暗中出手一下,也可以截得下那頭狡狐的。」 呂四海笑道:「兄弟是有此意,否則也不會向高爺求助,可是邢玉春說她已經找到了水晶如意,而且還挪藏了到別的地方,兄弟覺得放她一馬,也可以落案。」 高朋一怔道:「東西沒真的被她弄走吧?」 呂四海笑道:「怎麼可能呢!東西早就脫手了,由一個夷賈以四十萬兩銀子買了去,而這筆款子也由有心人換成銀票,送到南淮賑災了。淮河改道,江南受災的難民不下數十萬,這一點銀子根本上濟不了事,但總能救活一些人。」 高朋一歎道:「兩淮成災,敝師侄也在盡力,我財力未逮,只能把歷年來的一千兩銀子的積蓄捐了出去,比起老弟的功德來,真是不可以道裡計,想想實在慚愧,我替家鄉的父老謝謝你。」 呂四海莊容道:「高爺這麼說,兄弟就不敢當了,兄弟只是信手取來的不義之財,高爺這卻是辛苦攢下的錢,兩者怎能相比,大家都是盡心而已,何論多寡?」 高朋想想又問道:「老弟繼呂前輩之後複出江湖,想必會有一番作為吧?是否有需要我盡力之處?你不必顧忌,這四個人都是我從鷹爪門中帶來的弟子,大家都是一家人。」 呂四海一歎道:「沒有,祖姑昔年入宮行刺,雖然一擊得手,僅逞一時之憤,無濟於事,反倒累得一般同道無法再公開活動。所以她老人家僅命兄弟在暗中做些行俠仗義的事聊盡武人本分而已。」 高朋點點頭道:「是的,敝師侄跟武威揚、龍在天他們,也都是從事為民解困的工作,暫時無意大舉的。」 呂四海神色一憂道:「不過,像山西巡撫陳輝祖那般人,卻是個十足的混蛋,所以我一定要扳倒他。山西士紳聯名的血書,是我在暗中策劃促成的,盜取他的水晶如意,也是我一手包辦的。」 高朋笑道:「老弟足跡不離京師,還管得那麼遠?」 呂四海道:「我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幫忙,在山西的事,我拿個主意,他們就去辦了。只有這對水晶如意,因為是由太極門的兩個老兒護送,所以一直延到長辛店,才由我自己去下手。」 高朋道:「能從他們手裡把東西弄出來倒是不容易,不過老弟不該留下那四句歌謠,把身分指明。」 呂四海苦笑道:「那是不得已的,我的朋友在山西策動推倒陳祖輝,有幾個人已落入了對方的眼目,如果我再不聲不響地拿走了東西,陳祖輝勢必懷疑到他們頭上來。在扳倒他以前,陳祖輝仍是朝廷的方面大員,令尹都可以滅門,何況是一省的督撫,我不能貽禍給這些義士,才露了相,哪知道他們也夠聰明,居然就找上了我。」 高朋笑笑道:「那倒是我的不對,首先想到老弟的是我,因為在京師號稱飄泊英雄的就只有老弟。」 呂四海臉色微紅道:「高爺,我這個飄泊英雄是自家起的字型大小,除了我之外,誰也不當那回事兒。」 高朋道:「不,老弟雖然善於隱晦,卻瞞不過明眼人,豈僅我一個人注意?還有另外幾個人也對老弟十分在意呐!」 呂四海微怔道:「哦!都是那些人?」 高朋道:「是鎮遠鏢局的趙鎮遠,西域鐵沙掌名家馬回回馬二先生,還有京師神刀威侯傅侯爺,他們都看出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呂四海苦笑道:「想不到我這個混混兒,居然會引起這麼多高人的另眼青睞,那倒是我的榮幸了。」 高朋歎道:「只怪你老弟不好,如果老早跟我打個招呼,我多少也可以為你掩飾一下。」 呂四海道:「高爺,如果您不亮出鷹爪門長老的身分,憑您現在的職位,我敢把您當自己人嗎?」 高朋也只有苦笑無語,呂四海又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您掩飾也沒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厲害的是碧眼狐狸這騷娘兒們,不知不覺地竟把我給盯上了。」 高朋一笑道:「黑道上人物都有這一手,她找到老弟不算高明,找上了江姑娘才是真的有兩下子。老弟的形跡雖然有幾個人擱在心裡了,可是誰都沒想到江姑娘身上,她是老弟的同門吧?」 呂四海沉吟片刻才道:「雪雪是我的表妹,從小就跟我在一塊兒,不僅同門,而且還同窗。」 高朋臉現敬色道:「一個姑娘家為了行俠仗義,寄身青樓,可實在太難為了,真有這個必要嗎?」 呂四海道:「怎麼無此必要呢?兄弟劫富以濟貧,全虧她居間探聽消息,才不致弄錯物件下手。因為兄弟對這個富字定義很嚴,假如是規規矩矩的經商所得,或是辛辛苦苦的宦囊積蓄,取之傷廉,兄弟萬不能為。」 高朋點點頭道:「得到的消息可靠嗎?」 呂四海笑道:「絕對可靠,縱或是巨奸貪頑之輩,到底是良知未泯,在酒色當前,難免不吐露幾句真心話,雪雪就在他們的談吐之間,得到了可靠的資料。像陳輝祖那對水晶如意,就是在這兒聽到的消息。」 高朋奇道:「陳輝祖在山西,怎麼消息會得自京師呢?」 呂四海道:「那是因為陳輝祖在得知山西士紳聯名密告他的圖謀後,也派了一個師爺進京來打通關,那師爺跟慶王的書案先生,就是在梨香院談的盤價,無意中洩露出水晶如意的事,否則外人從何得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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