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英雄歲月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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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是臥虎藏龍之地,有著無數突出的人物,江雪雪與呂四海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但卻平凡得不足道。 呂四海是那兒的人?今年多大歲數?沒人知道,也沒人去問。直到有一天,趙鎮遠帶了兩個客人,由京頭第一名捕快,帶到他近日的宿處,一所破屋的空宅裡,才提出這個問題。 那是一個秋天的午後,他們到的時候,呂四海恰恰洗過手,把一盆污水潑出門外,要不是四個人躲得快,差點沒淋了滿身。六扇門中的第一把好手,九門提督府中天字第一號總捕頭,鷹眼高朋靴上沾了一點,把黑色的牛皮靴褪成了白色。呂四海跟著出來,連連作揖道歉:「喲,高爺,趙大英雄,稀客,稀客。什麻風把二位吹來了?」 他口中稱為英雄的人物,都確確實實是夠得上份量的,他的江湖經很熟,江湖上知名人物他都有個耳聞,在談論時,英雄二字也不輕易加在人家頭上,只有他自己除外,儘管他逢人自道名號,也沒人叫他一聲飄泊英雄。 鷹眼高朋進了屋,看看他手中的瓦盆,又看看自己的靴子,沉聲問道:「呂四海,你盆裡是什麼水呢?」 呂四海笑道:「洗手的水,沒濺著您吧?」 高朋道:「可把我的靴子染白了!」 呂四海忙道:「對不起,我在水里加了一點藥!」 高朋緊接著問道:「什磨藥?你倒是很考究,連洗手還得加藥?而且這藥能把黑皮面子染白?」 呂四海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學來的一個偏方,可不能告訴您。我剛給江姑娘捏腳回來,高爺,您是明白人,如果不清洗一下,簡直無法見人,那藥能去味脫色,卻不傷皮後,您要是不怕骯髒,不妨試試。」 說著把瓦盆往前一遞,儘管盆裡沒一點氣味了,但高朋想到江雪雪那雙名聞京師的金蓮,趕緊讓開了道:「拿開一點,今天趙爺帶了兩個朋友來看你。」 呂四海道:「那怎麼敢當?屋子裡窄,連個座兒都沒有,我也不讓了。趙爺,莫非發生了什麼事麼?」 趙鎮遠那對精明的眼睛一亮道:「朋友怎麼知道發生了事情?看來呂朋友的消息很靈通呀。」 呂四海一笑道:「趙爺,你是天下第一等大英雄豪傑,突然光顧到我這無名小卒的下處來,而且還由九門提督衙門的高爺陪同,總不會是找我敘交情的吧!想來一定是有什麼指教,您說是不是呢?」 趙鎮遠又看了他一眼道:「是有一點小事,先給你介紹這兩個朋友,這位是銀劍丁鶴,這位是無影掌陳世駿。」 呂四海連忙拱手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太極門的兩位名家,南丁北陳,北劍南掌雙傑。」 丁鶴冷冷地道:「呂朋友認得我們?」 呂四海笑笑道:「丁老師說笑了,在下怎麼敢高攀呢?但二位的盛名轟傳四海,誰人不知?」 陳世駿哼了一聲道:「知道南丁北陳的不少,但知道北劍南掌的人卻很少,太極門分南北兩支,劍掌兼修,優劣難分,只有圈子裡的朋友才知道北擅于劍,南精于拳,朋友對江湖的情形倒是很清楚。」 呂四海笑笑道:「這點倒不是在下誇口,江湖上知名人物,在下鮮有不知的,唯一遺憾的是我想擠進圈子裡去,卻始終沒機會,還請二位多多提撥。」 趙鎮遠道:「呂朋友,你這些江湖掌故是從那兒聽來的?趙某雖身在江湖,卻還沒有你博聞呢!」 呂四海道:「趙爺,在下難道不是身在江湖麼?只是沒有您那麼高的身份而已,您是江湖上撥尖的人物,在下只在下五門裡轉,夠得上入尊耳的人不多,然而在下的圈子裡,人人都是大人物,自然知道得多一點。尤其是在京師,什麼新鮮事都流傳得很快,高爺是最清楚的。」 鷹眼高朋道:「這倒是事實,光是八大胡同跟天撟兩地方,就可以瞭解到整個江湖動靜,因為那兒人來人往,什麼事都會在那兒傳開。不過,呂朋友,一件事經人言流傳,多半與事實有了出入,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事兒,卻千真萬確,很少是捕風捉影的。」 呂四海道:「那是我比較留心,把幾種說法拚合起來,加以研究分析,擇其可信者信之。因此從我口中說出的故事,總是比別人正確一點,可是跟您高爺就不能比了。」 高朋道:「我是為了職責,閣下為了什麼?」 呂四海淡然言道:「興趣。高爺明鑒,在下的興趣很多,而搜羅武林秘聞、江湖掌故,是最大的興趣之一。」 陳世駿追問道:「為什度你對這些感到興趣?」 呂四海笑道:「問得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江姑娘那對蓮足一樣,誰見誰怕,偏偏我不在乎。」 丁鶴沉聲道:「我一定要你說出個道理來。」 呂四海雙手一抱道:「對不起,丁老師,姓呂的沒吃您的飯,沒有侍候您的必要,我雖然沒有閣下顯赫的聲名,但卻有個臭毛病,我不感興趣的事,宰了我都不幹,我對您的問題沒興趣回答,現在連跟您談話都沒興趣了。」 丁鶴臉色一變,伸手就想抽腰間的劍,趙鎮遠攔住道:「丁兄,話不是這麼說的,動蠻更不行。這位朋友的個性兄弟很瞭解,他是軟硬都不吃。讓兄弟來問吧。」 丁鶴怒道;「九成九是這小子幹的,還問他什麼?」 高朋一沉臉道:「丁大俠,這是兄弟的地面上,也是兄弟職責所在,你保的鏢出了事,兄弟無論公私,都有責任查清楚,可不能由你這樣胡亂指證,你如果一口認定是他,就請拿出證據來,兄弟立刻拘捕他歸案。」 丁鶴差一點就要發作了,但被趙鎮遠以眼色一瞄給壓了下去,陪笑道:「高爺,丁兄失了重鏢,不僅關係身家,更關係太極門的聲譽,自然不免急躁,請看在兄弟份上,多多擔待一下,呂朋友也請多多原諒。」 高朋繃緊了臉道:「兄弟在六房門中多年,自問行事無虧道義,只本著良心二字,從不計個人利害。這姓呂的如果真是盜寶重犯,那怕是是玉皇大帝的女婿,兄弟也會繩之以法,假如不是他,也絕不讓人冤枉他。」 丁鶴鐵青了臉,卻沒有再開口,趙鎮遠笑笑道:「呂朋友,丁陳二位受山西巡撫陳輝祖之托,送了一對水晶如意進京,昨天晚上在長辛店被一個蒙面人盜走了。」 呂四海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這件事如果傳到大家耳朵裡,一定大快人心,陳輝祖在山西貪墨枉法,無惡不作,當地的士紳不堪苛虐,聯名上了血書告到京師,指陳他二十四條罪狀,他這對水晶如意大概是想送給那一位王公大臣,為他遮掩一下的,不知道那位大英雄出手行俠,取走了他這批贓貨?」 丁鶴沉聲道:「高兄,這還有什麼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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