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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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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道:「郭某浮沉江湖多年,閣下這點小障眼法騙不過我的,你只吞下了半顆蠟丸,裡面的一個小紙團已經轉到令弟手中去了,魚大俠,彼此全為武林中人,本來不應相互傷殘但你們為了富貴利祿,想置郭某全家于死地,郭某迫不得已,就無法顧全武林道義了,尚望三思而行。」 魚玄恩怔了一怔,將手展開道:「郭大俠,你真精明,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們只好如命了。」 說著將紙團展開,送了過去,那紙條上寫了幾個小字,但十分清楚,每一個人都看見了不僅魚氏四傑神色大變,連郭解也大驚失色,嗆然出劍,魚玄恩立刻叫道:「大家分開來脫身,只要跑出一個人就夠了。」 郭解劍出如風,已經將魚玄恩圈在劍光中,羅東揚纏住了魚玄陽,劉紅娘則長拐攔住魚玄英,可是老四魚玄華卻沖了出去,才到莊口,忽而門口碉樓中突起一條人影,長劍下劈,正是郭解的侄兒郭守,一劍急掠,因為事出倉猝,魚玄華未料及此,一條胳臂應劍而斷。 但他還是夠狠的,負痛竄出莊門,郭解大叫道:「守兒,不能放他走,必須要攔下他。」 郭守飛身躍上碉樓,撈起一枝長弓,搭上弩箭,叟的一聲流矢去若閃電,外面傳來一聲長呼。 郭解道:「解決了沒有?」 郭守道:「叔叔放心好了,侄兒的箭不會落空的,一箭穿心,那廝已經倒在五十步外了呀。」 郭解急叫道:「砍下他的腦袋來!」 郭守道:「莊外還有人,已經那樣做了。」 不一會,果然有個青年漢子,提了魚玄華的首級過來,擲在地下,魚玄恩大叫道:「郭解,你好狠!」 郭解道:「請閣下原諒,郭某不得不然,這個消息傳到公孫弘的耳中,不僅郭氏一族難保,而且還會拖累到我的義弟白秋君與衛大將軍,郭某只得狠一點了。」 魚氏三兄弟拚命苦戰,但是他們的技藝究竟略遜一籌,首先是羅東揚手起劍落,將魚玄陽一揮兩段,劉紅娘一拐打折了魚玄英的雙腿,郭解最後一劍,揮落了魚玄恩的首級,魚玄英在地下痛苦地呻吟道:「郭解,殺了我們也沒有用,公孫大夫不會放過你的,他還會再派人來的。」 郭解道:「只要今天的事不傳出去,郭某雖死而無怨。」 魚玄英怒瞪了他一眼,橫劍自刎而死。 羅東揚這才道:「那遺書上究竟寫了什麼?」 郭解長歎道:「老爺子自己看吧,我現在倒是對楊季主不勝感激了,他畢竟還有點道義的,如果他把這個秘密泄了出去,用不到自己來,也是可制我一家於死地的。」 羅東揚彎腰由魚玄陽的手中拾起那張血跡斑然的紙條展開,但見上面寫著:「征虜大將軍衛青麾下,先鋒驍騎將軍郭子興原名郭祥,系關東遊俠郭解獨子。」 羅東揚失聲叫道:「這老兒怎麼知道?」 郭解道:「楊武在軹城為縣掾,多少會知道一些風聲的,他保存這個秘密,原來可能是想以此要脅,走通衛青的門路而飛黃騰達,最後終變成用來威脅我們的利器了。」 劉紅娘道:「這也扳不倒衛青呀。」 郭解一歎道:「今上雖然英名,但最疑忌大將弄權,衛青雖然得寵,但朝中已經有人攻擊他與我交往,只是沒有證據而已,小兒郭祥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被朝廷知悉,朝廷一定會嚴加追究,連白老弟都難以解脫了。」 劉紅娘道:「就算證明你與衛青有交往也不算犯罪呀。」 郭解道:「前輩有所不知,衛大將軍手綰兵符,如果查實他與我有交往,重臣勾通江湖遊俠,為朝中大忌,因為先皇高祖也是靠遊俠而起家的。」 劉紅娘憤然道:「劉邦那個傢伙也配稱遊俠,他是我的同宗,跟先父學了一點武功,挾技淩人,為禍鄉里,如果不是他也姓劉,先父早就宰了他了。」 郭解道:「人家偏偏風雲際會,掌有了天下,前輩這些話還是不必說,說出來只有自招禍患。」 劉紅娘憤然道:「劉徹那小子算起來還是我的族孫呢,我倒要去問問他,憑什麼要如此放不過江湖人?」 郭解忙道:「前輩千萬不可如此,做皇帝的人是不顧私情的,漢家天下是張良蕭何韓信三個人幫他掙下的,可是除了張良功成身退得以保全善終外,其他兩個人的下場都很慘,連開疆辟土的功臣都是如此,他們還會認您這個老族祖嗎?前輩去了恐怕反而會自招禍患。」 劉紅娘道:「我現在是毫無牽掛了,一定要去走一趟,為他解說一下,聽不聽在他,不會連累你的。」 郭解苦笑道:「我還怕什麼牽累呢,魚氏四傑這次是以公孫弘的特使身份前來的,他們已是帶職的武官,郭某今天又犯了殺官之罪了,只求能保全小兒就于願已足。」 羅東揚歎道:「說的也是,大娘子,你今天可做了一件最重要的大事,殺了楊季主,否則事情真不堪設想,翁伯,不是我說你,除惡務盡,對敵人千萬不可仁慈,你跟本就不該放楊季主走的。」 郭解低頭道:「我看他白髮蕭蕭,又同為武林一脈,何忍加以趕盡殺絕,再說他畢竟也是個江湖人,江湖恩怨,以江湖規矩來解決,這個人還是可敬的。」 羅東揚道:「可是,他身懷蠟丸,控制了你的秘密呀。」 郭解接道:「是的,這也是他最後的一步策略,他必然對魚氏四傑說過,他若被殺,才會用到這顆蠟丸……」 羅東揚道:「可是魚氏四傑,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們只要一走出我們的視線,那魚氏兄弟就會對他下手了。」 郭解倏然一驚道:「老爺子說得是,我太愚昧了,竟沒想到這一點,娘子,還是你想得周到。」 郭大娘子苦笑道:「我根本就沒想到那些,我只是怕他回去再糾結一些人來,對我們又展開一次屠殺。」 郭解歎道:「楊家的問題解決了,郭家的災禍沒有解決,公孫弘不會放過我們的,死了一批人,另一批人還會來,這個地方住不下去了。」 郭大娘子道:「又要遷,我們還有什麼地方好遷居的,好容易在這兒立下了根,一寸寸的土地都是我們流血流汗開墾出來的,我們不能再經一次遷離了。」 郭解道:「莊園已毀,反正也要從頭做起了。」 郭大娘子道:「不,只是莊屋被毀,我們的耕稼還是好好的,除了這片地方,我們無力再建一個家了。」 羅東揚道:「遷居也不是好辦法,麻煩不在居住的地方,而在你翁伯身上,翁伯,你倒是該離開好了,而且你行俠的工作也該中止了,再這樣下去,你永無寧日。」 郭解歎道:「是的,我必須走了,我留在這兒,就會招來永無止境的災禍,只是這兒的人我不放心,為了怕他們像我一樣,我的門人子弟都只教了一點防身的技擊,如果再有人來尋仇,他們是無力抵擋的。」 羅東揚道:「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老頭子沒事,在這兒替你照顧一下,你儘管走吧,翁伯,要使此地安靜,只有一個辦法,你入關去,多跑幾個地方,到了那兒都不要隱藏行蹤,公開拜訪一些當地知名的武林朋友,然而又不要在一個地方住久,最多兩三天就離開。」 郭解道:「這是做什麼呢?」 羅東揚道:「公開現身,讓仇家知道你的蹤跡,不會再到這兒來騷擾,隨住隨走,是叫那些追蹤你的人摸不准你的行蹤,無法跟上來陷害你。」 郭解道:「他們難道不會一路上緊盯著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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