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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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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慶琦道:「不會,這些工僕都是擄自各地末流江湖人,我們辦得很機密,事完之後,全部喂了毒蛇……」 梅山白神色微微一動,遂又笑道:「人工可以滅,材料又怎麼運進來呢?」 孔慶琦道:「磚瓦是擄來工匠,在裡面煉燒的,木材取自本山,油漆是我在做官時,陸續派官差在遠地採購,假借修府第之名運來的,所以江湖上無一人知覺……」 梅山白只是搖搖頭,眾人循徑而行,經過很多亭園,卻都是空寂無人,李明明愕然問道:「怎麼沒有人?」 胡媚兒笑道:「怎麼沒人,九帝各有宮闕,每宮有執事人員,再加上統籌的引事人員,足足有幾百人呢,只是不讓我們看見而已!」 梅山白道:「內外不相交通,自然以不見面為佳,蓋大哥洛陽的家裡也是同樣的,他私宅養了一批人,英雄館裡也不知道。」 說著來到一棟金碧輝煌的巨廈之前,一塊玉匾,橫書「紫霞宮闕」四個大字,門口站立著一列錦衣男女。 一個中年人迎上來道:「天人二宮的主持人都來了,有什麼事了嗎?」 胡媚兒道:「特來給帝君賀壽。」 那中年人道:「只是我們裡面的慶典而已,二位可以不必來的!」 胡媚兒道:「今天特別,所以我們來了。」 那中年人道:「今天有什麼特別的?」 胡媚兒道:「南天門上已經交代清楚了,不必又向貴總報告吧!」 那中年人想是職分較低,只得陪笑道:「宮主言重了,在下只是問問以便稟報!」 胡媚幾道:「不必了,我們既不夠身分勞帝君出迎,也不至於低到有召見才可以進見,你不放我們就回去!」 那中年人只得一彎腰道:「既是如此,二位請進吧,壽筵剛剛開始呢!」 胡孔二人領先入門,直人大殿,已聞絲竹吹彈之聲與言笑歡談聲,由珠簾中不斷傳出,簾口有一個錦衣大漢,見他們到了,一掀簾子高喝道:「玄都天府神君,人間世胡宮主駕到。」 裡面的樂聲與笑談聲突地一住,他們進到裡面,但見白玉為地,雕金為柱,一座廳中冠蓋雲集,珠翠交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濟濟一堂。 孔慶琦與胡媚兒朝正座上一個老者躬身齊道:「願帝君聖壽齊天,萬歲無疆!」 那老者身著紫紅長袍,頭頂峨冠,紅臉赤須,一身都是非紅即紫,精神奕奕,含笑起立道:「不敢當!不敢當,二位怎麼有空來的?」 胡媚兒道:「帝君千秋,屬下等理應前來祝賀。」 東方悅捋髯笑道:「好說!好說!老夫賤辰,本不想驚動,但二位如此盛情,老夫只好拜領了,請入座吧!」 梅山白打量了一下,但見東方悅身邊各設了四個座位,都是每人一席,心知必是所謂九帝。 看年紀都在八九十以上,卻個個精神抖擻,全無老態,九帝之側,圍了一圈長案,男男女女坐了一長列。 雖然這是個邪惡的組織,奇怪的是這些人沒一個長相猙獰的,女的綺年玉貌,婀娜多姿;男的斯文秀拔,俊逸超脫,倒真有幾分仙風道氣。 東方悅的眼睛一掃到梅山白與李明明身上,開言道:「這兩位是……」 梅山白不待介紹,長揖道:「在下梅山白與李明明姑娘恭祝帝君千秋!」 東方悅點點頭,眼睛看看孔慶綺,等待他說明。 孔慶琦忙道:「啟稟帝君,梅英雄與李姑娘武功超拔,勇闖三宮,為本教開府以來,從未有之奇才,屬下特以此喜訊為帝君之賀。」 東方悅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們一下笑道:「梅英雄骨格清奇,天賦超人,李姑娘英華內蘊,確是不可多得之佳才,加盟本教,實為本教之光,歡迎,歡迎,來人!設座!」 一個錦衣侍女上前行禮道:「請帝君示下,座次設在哪裡?」 東方悅道:「孔胡二位是下界一門之主,梅李二位是新來的賀賓,不可簡慢,把左首的四個席位挪下去。」 最靠近在首兩個老者倒是立刻站起來了,次座是一對青年男女,都在二十上下,聞言後,男的首先不服道:「東方伯伯,新來的職份未定,為什麼要我們讓開?」 東方悅笑道;「祁華,祁菊,你們可是不服氣?」 那個叫祁華的青年男子道:「是的!我不相信他們真能闖過三宮?」 東方悅笑道:「我這雙老眼看人絕不會錯,梅英雄的資質跟你們不相上下,可是他的年紀比你們大一點,火候也較你們略深,絕對夠資格坐在你們上面!」 梅山白聞言暗驚於心中,他自信韜光隱晦,已經能將功力深淺掩藏到令人莫測的程度,卻仍逃不過東方悅的眼睛! 這個老頭兒確實不易對付,旁座一個老者道:「華兒!菊兒!東方伯伯的眼光還會看錯嗎,說你們不行,你們就是不行,還不乖乖地下去!」 胡媚兒低聲道:「兄弟!你的麻煩來了,這一對男女是九霞帝君的幼兒幼女,雙生異相,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奇事,他們的資質也高,武功深得乃父真傳,也最得乃父的寵愛,所以把他們排在前面,東方老怪故意要你去擠他們,不知是何用意,你可得小心應付!」 祁華見父親發了話,才悻悻地道:「梅兄!東方伯伯說眼睛是量天尺,他說你高明一定不會錯的,請恕小弟唐突,謹以杯酒為敬,若祈賞光。」 才說完就一翻手,將面前的酒杯淩空推出,往梅山白飛來,梅山白輕輕一閃,酒杯從身邊擦過,撞在石柱上,竟整個陷了進去,可見他的功力確實驚人! 普通武林中淩空敬酒,就是含有考較功力之意,受敬的人一定要接住,再設法回敬,接不住的就是落了下風,自甘認輸,可是像梅山白這樣躲開的卻從所未有,而且也是很失禮的事! 祁華怫然變色道:「姓梅的,你是什麼意思,莫非認為我不配敬你的酒!」 梅山白笑笑道:「在下是全誠來向帝君祝壽的,在未曾向帝君獻禮晉爵前,斷不敢領受賞賜呀,請兄台多多見諒!」 這番話非常得體,反而顯得祁華太沒規矩,不僅祁華臉上一紅,連他的父親九霞帝君祁無塵也臉上無光,沉聲喝道:「畜牲,你這是什麼態度!」 東方悅笑道:「祁兄!我過生日根本是件小事,只是大家借此歡聚一下而已,你不必太認真了,祁華!梅英雄遠來是客,應該我先敬他才對,來!你再代我敬一杯!」 這總算給祁華一個下臺的機會,而且十分巧妙地將場面轉了過來,更繼續給祁華考較的機會了! 祁華也見機笑道:「梅兄!剛是小弟太過迂濁,失禮多多,現在奉了東方伯伯的諭命向你敬酒,你總該賞臉了吧!」 揮手又飛過一觴,梅山白雙足翻空,在空中將杯裡的酒一吸而盡,手不沾杯,腳不落地,杯子又嵌入柱中。 這一手確是巧妙無比,酒喝了,情領了,手不沾杯,誰也不知道他倒底能否接得了,祁華怔住了! 祁菊卻怒道:「姓梅的,你懂不懂規矩,這杯酒是家兄代東方伯伯敬你的,你連杯子都不沾一下,豈不是太輕視人了!」 梅山白笑道:「帝君賜,在下萬不敢辭,只是令兄借用了小姐的杯子,在下怎敢用嘴唇去沾它,這是對小姐的尊敬!」 原來祁華第一次用自己的酒杯,嵌在柱子裡沒有取回來,第二次只好用祁菊面前的杯子了,卻不想又被梅山白討了個巧,還被他占住了理,氣得直哼! 祁菊叫道:「九重天上沒這麼多規矩!」 梅山白淡淡地道:「在下新來乍到,還不習慣!」 祁菊是情急一句話,被梅山白反頂過來,才覺得大不是滋味,尤其梅山白語外之音更令她難堪,這豈不變成她平常隨便,眼中哪個男人都可以共一杯子喝酒了,然而話又是自己說的,一急之下哭了出來,道:「東方伯伯,他太欺侮人了!」 祁無塵倒是很講道理,自己一雙兒女丟了人,他並不怪梅山白,反而很和氣地站起來道:「小兒女未見世面,多有冒犯,老朽代為致歉,這一杯酒算是老朽向梅英雄謝罪的,請梅英雄賞個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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