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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可能因為中毒的時間較長,麻木的感覺未能即時消除,但傷處的黑腫卻慢慢地退了,傷口流出了黑水。

  了空愕然道:「這是什麼?」

  梅山白笑笑道:「自然是解藥。」

  了空道:「咱家知道是解藥,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買來的!五十兩銀子買的。」

  了空不通道:「馬上飛的解藥能用銀子買得到?」

  梅山白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麼東西買不到?」

  了空與梁上九都不相信。

  梅山白笑笑,又道:「當然這不是在馬上飛那裡買的,可是解藥的確是他原裝配方,一點也不錯,否則我也不敢冒犯大師了。」

  梁上九急道:「我的大爺,你說說清楚好嗎?」

  梅山白一笑道:「我又不是傻瓜,馬上飛雖然跟我說是開開玩笑,我也得防備他是利用我陷害大師,因為大師是名滿江湖的豪傑,他自己縱有奪命追魂的毒指環,大師也不會上他的當,我卻犯不著為他去開罪大師。」

  了空也忍不住道:「老弟!你快說解藥是如何到手?」

  梅山白謹:「馬上飛跟我商量定當後,離開妓院走了,我卻不放心,折回去問問他留下了什麼東西,他的相好嫣紅姑娘說換了一件舊衣服,連帶一個小瓷瓶子,我花了五十兩銀子,請她拿出來看了一看,發現裡面是藥丸,我就順手撈了幾顆,當時我不敢確定是解藥,等他矢口否認時我想到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故意拿我頂缸,但為了慎重起見,我仍然不敢明說,先拿邵華風試了一下,我本以為他會另外拿出解藥的,哪知他們弟兄間也在內訌,他居然沒有備份,卻拿出了藏在指環裡的救命解藥了……」

  了空憤然道:「這麼說他們是真的想陷害咱家了!」

  梅山白笑道:「這還假得了,大師是在場目睹的。」

  了空沉思片刻道:「先前咱家確是不太相信,因為照老弟的身手看,很可能是利用什麼特殊的手法,將指環暗取到手,指環上有一道裂痕,就是為內家手法震斷的痕跡……」

  梅山白道:「那大師懷疑這解藥也是我偷來的了?」

  了空道:「這倒不會,你只跟馬上飛接過掌,卻沒有挨近他的身邊,咱家人雖粗魯,眼睛卻不瞎,一直在注意你們的行動,如果你不拿出解藥,咱家還不相信你跟馬上飛打過商量,現在咱家是真相信你了。」

  梅山白笑道:「戒指是馬上飛交給我的,裂紋是邵華風弄上去的,他怕無法交代,才弄了這一手,以便嫁禍在我身上,剛才他還想殺我滅口呢,如果我不是因為馬上飛臨時翻腔,有了戒心預備了一枚銅環唬了他一下,差點還遭了毒手。」

  了空大怒道:「咱家不宰黃河六鬼誓不為人!」

  梅山白笑笑道:「兄弟初來乍到,哪知一開始就遇上這種事,幸虧兄弟還算小心,預作了一番準備,否則既開罪黃河六鬼,又不獲諒于大師,那日子可難過了。」

  了空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放心,雖然咱家是在你手上遭的暗算,但這筆賬記在黃河六鬼的頭上,任何事都有咱家作主,絕不叫人欺侮你。」

  梅山白一拱手道:「那就謝謝大師了,以後還望大師多提攜一二!」

  了空慨然道:「沒問題,老弟的身手不凡,顯然是受過高明傳授,有了今天這碼子事,咱們算是一見如故,回頭瞧蓋莊主怎麼說,即使蓋莊主有息事寧人之心,咱家也不肯善罷,你我聯手火拼了黃河六鬼都行。」

  梅山白道:「兄弟想蓋莊主一定不便有所表示,火拼在所難免,大師還是將養一下,尤其是兄弟得到解藥的事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見面時大師仍裝成手臂不能行動,然後出其不意,一定能給他們一個意外痛擊。」

  了空笑笑道:「咱家知道了,你也去準備一下,咱家說幹就幹。」

  於是梅山白與梁上九告辭出來,到了二樓,就被黑風雙衛攔住了,陳克莊十分關心地問道:「梅兄弟,金羅漢的手怎麼樣?」

  梅山白道:「兄弟拔毒的藥把毒提了出來,可是那毒性很劇烈,成分也很怪,總是提不乾淨,目前只能保住那只手不殘廢而已,總要十天八天才能復原。」

  劉素娥憂形於色道:「假如金羅漢不能立刻痊癒,兄弟的處境就很危險了,黃河六鬼一定不肯放過你的,這兒的人能幫你的不多,蓋莊主是用人唯才,兄弟估量一下,如果你對付不了黃河六鬼,還是先躲躲他們的好。」

  梅山白道:「躲總不是事,躲到那兒也逃不過黃河六鬼的掌心。」

  劉素娥道:「那倒不一定,黃河六鬼的人緣也不好,別人懾於凶威,不敢惹他們就是了,包庇你的辦法還是有的。」

  梅山白道:「不了,兄弟遠離塞外,到中原是想有一番作為的,第一仗就叫人趕跑了,以後永遠也別想出頭了。」

  劉素娥笑道:「兄弟別不知足了,今天在義風樓上,你用一鍋湯,同時叫赤發鬼與金羅漢吃了虧,已經露臉了,光憑這一手,也足夠名動天下,到哪兒都有人歡迎的。」

  梅山白道:「豪傑盟中十八友,哪一處也比不上洛陽……」

  陳克莊想想道:「兄弟決心在這兒立足,就得準備跟黃河六鬼硬碰一下,拼得過他們,蓋莊主自然也會另眼相待,但是為了兄弟得罪黃河六鬼,蓋莊主是不會幹的,兄弟一定要拼,愚夫婦隨時準備為你的後盾。」

  梅山白笑笑道:「多謝賢伉儷盛情,只是賢伉儷還犯不著如此。」

  劉素娥憤然道:「這幾年我們的氣也受夠了,早就想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只是人單勢孤,不敢造次而已,難得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守望相助,也是應該的。」

  梅山白道:「等著看吧,希望能不麻煩到二位,回頭看情形,如果事有可為,二位也不妨出出氣,否則還是靜候為佳,兄弟已經取得金羅漢的諒解與支持,蓋莊主縱然不在乎兄弟,多少也得給金羅漢一個面子……」

  黑風雙衛本來想跟他套套近,見他仍是以了空為倚仗,只得不說話了,陳克莊只是勸他多多小心也就是了。

  梁上九將梅山白帶到一間最靠邊的小屋子裡,掩上了門,又打開窗子,四下看了一遍,才低聲道:「我的大爺,您可坑死我了,怎麼來上這一手呢?」

  梅山白笑道:「我實在不忍心拿黑風雙衛來做墊腳石,但我又不能不做點事,好在黃河六鬼也不像你所說的那麼厲害!」

  梁上九歎了一聲道:「梅大爺,我看出你的真功夫了,你應付黃河六鬼綽綽有餘,就直接出手好了,何必又來上那一手呢?」

  梅山白道:「這一手並不壞呀!」

  梁上九道:「黃河六鬼與金羅漢是成名人物,看不透你的小手法,可是我卻很清楚,你的指環與解藥都是下五門的偷龍轉鳳手法摸來的,你有高深的武功基礎,做起來自然神乎其技,更為高明,但是你騙得了他們,卻騙不過莊主,回頭你如何自圓其說呢?莊主知道你是存心叫兩邊起哄……」

  梅山白笑道:「蓋莊主既然求才若渴,這點小事情他不會在乎的。」

  梁上九搖頭道:「你錯了,莊主固然看重人才,卻因為處境之故,十分謹慎,你的做法分明是像來搗蛋的,哪裡還敢重用你呢?今天不但你脫不了身,連我這個保舉人也跟著慘了,梅大爺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你快把解藥的瓶子交給我。」

  梅山白道:「為什麼?」

  梁上九道:「事到如今,只有硬栽在黃河六鬼頭上,我秘密派人將藥瓶送到城裡去,交給嫣紅,同時教她一口咬定是馬上飛留下的,使你的謊話變成真的……」

  梅山白道:「他們肯聽話嗎?」

  梁上九道:「他們想在洛陽混,就得聽我的。」

  梅山白笑道:「辦法雖好,只怕太遲了,你想得到,邵華風豈會想不到,他一定會派人守著道路,你不管派誰去,叫他們逮住了,豈不是人贓俱獲,更脫不了干係。」

  梁上九道:「我考慮到有此可能,一定會做得很秘密,絕不讓他們逮著,必要時我自己跑一趟都行,唯有這樣,才能把我們兩個人的腳跟站穩……」

  梅山白一笑道:「梁兄果然是個幹才,我如在此有所成就,一定勸著莊主重加寄託,一個紅心堂總管實在太委屈梁兄了。」

  梁上九急道:「梅大爺,眼前的難關就闖不過,還說什麼將來?你還是快把藥瓶交給我,讓我送出去為急!」

  梅山白一笑道:「不勞費心,藥瓶早已送去了。」

  梁上九一怔道:「梅大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

  梅山白道:「事情不但關係我本身的安危,還關連著梁兄,你對兄弟如此幫忙,我怎麼會拿你開玩笑呢?」

  梁上九見他說得很認真,不禁愕然道:「怎麼可能呢?你根本就沒離開過,也沒跟別的人接觸過,說什麼也不可能把東西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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