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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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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白用一隻空手解開胸前的衣服,露出堅實的胸膛,雙乳肌肉突起如丘,卻沒有任何的掩護,分明是憑著真功夫,硬挺了他一拳,震傷了他的拳頭。 週三直了眼,呆了片刻才拱手道:「梅老兄!梅大爺!原來您是真人不露相,請恕小的有眼無珠,多有冒犯!」 梅山白一笑道:「週三兄太客氣了,兄弟雖練了幾年功夫,實在算不上什麼玩意兒,只是在沙漠上把皮膚磨得硬了,擦傷了劉四爺的尊手,周兄替我求個情討個饒吧。」 邊說邊又搖動那只與劉四黑對握的手,只聽得格勒一聲,對面的劉四黑已如殺豬般的痛叫起來! 週三知道劉四黑吃了虧,忙道:「梅大爺,四黑子只是喜歡開玩笑,並不是有心冒犯您,您就饒了他吧!」 梅山白這才把手鬆開笑道:「看在周兄的份上,我饒了你,趕快找個好大夫,或許能保全你這只手,不過以後千萬別再使黑沙掌子,否則殘廢了可別怨我!」 劉四黑痛得滿頭大汗,先前那陣大叫,引來了不少人,一個帳房打扮的中年人,鼻樑上斜架著一付墨晶的眼鏡,慢吞吞地踱了過來,操著吳越口音道:「啥事呀?像殺豬一樣,叫成那個樣子,你們還有規矩嗎?」 劉四黑忙道:「梁總管,這小子上門生事,不知用什麼手法,把我的膀子弄脫臼了。」 梁總管朝梅山白看了一眼,然後伸手探到四黑臂上一摸,臉上現出驚色問道:「他是怎麼弄的?」 週三過去施了一禮,然後道:「梁總管,是這樣的……」將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 梁總管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道:「他就這麼搖了一下,就將你的臂骨全都抖散了?」 梅山白笑了笑道:「梁總管,你這付眼鏡恐怕不行,得去磨磨光,人的臂骨根根都有筋絡相連,哪裡抖得散呢?我只是震斷了他四根臂骨而已,貴館如果有好的接骨大夫,趕快用木板夾好了,將斷骨接上包好,這樣也許還能保得住,否則臂骨刺穿外肌,因而化了膿,就無藥可治了。」 梁總管冷笑道:「這些事不勞閣下費心,洛陽英雄館裡有的是好的接骨大夫,還用不著閣下再來指點!」 梅山白聳聳肩笑道:「那當然,不過剛才總管摸了一下,居然沒試出他的臂骨已斷,在下只怕那些大夫更糟,硬把劉四爺的膀子給治殘廢了,在下怎麼過意得去呢?」 這番話分明是拆梁總管的台,譏嘲他的評斷力欠准。 梁總管不禁臉上微紅,由鼻孔哼出兩聲冷笑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究竟是因何而來?」 梅山白微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來混碗飯吃!」 梁總管沉聲道:「英雄館原為接待四方武林朋友而設的,只要是有誠意而來,英雄館一定不會怠慢,可是像朋友這樣……」 梅山白笑道:「我的誠意不夠嗎?」 梁總管道:「以朋友的身手,該不會是只求一份站門班的差使吧?」 梅山白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自己值什麼身價,門上的週三哥認為我可以勝任那份工作,那位劉四爺還要考驗一下,我只得應考,現在照總管看,我能混個什麼樣的活兒呢?」 梁總管被他用話堵住了,一時莫測高深,也弄不清他的真正來意,只得道:「那也難說,反正閣下已夠進門的資格,請!」用手一比。 梅山白笑道:「不敢當,總管先請!」 梁總管再次一比手道:「朋友遠來是客,理應先請!」 「強賓不壓主,還是總管先請!」 梁總管笑道:「朋友太客氣了,本處可沒有這個規矩。」說著伸手去拉他。 梅山白連忙用手推道:「不敢當,不敢當,總管先請!」 兩個人看似在互相謙讓,實際已充滿了殺機,梁總管的手藉拉扯之便,手指連續地點向他的穴道。 而梅山白巧妙地用手推架,始終不讓他的手指沾身。 糾纏了一陣,梁總管看出梅山白的武功底子很高,乃放棄了試探,笑道:「朋友如此客氣,兄弟只好先行了!」 說著返身前行,梅山白卻似乎很懂規矩,不急急地趕上,等他走出十步左右,才舉步相隨,而且脫下了遮陽笠拿在手中。 梁總管走進了大門,步上正屋的臺階,梅山白還不過剛進門而已,梁總管回頭一瞥,手中摺扇輕指道:「來人哪,給梅壯士備客房!」 梅山白笑著道:「不敢當,隨便找個地方就行。」 說著雙手捧笠,在胸前一舉,梁總管的臉色又變了,因為他的摺扇,實際上就是一件防身兵器。 扇面為金絲纏合揉毛編成,能抗兵刃,扇骨都是純鋼的,頭有細孔,內安機簧,用掌來控制機鈕。 只要一捏機鈕,十二支扇骨中可以射出十二枝細如牛毛的淬毒銀針,既疾且勁,而且無聲無息,專破氣功。 剛才摺扇一指,銀針已經發出,連招呼都沒有,想來對方一定難以防範,誰知梅山白竟像有了先知似的。 遮陽笠上下擺動,將十二支銀針全部擋住了,一點都沒有受傷,梁總管心中明白,這傢伙必定是個高手。 但是還不太服氣,這傢伙無端在門口鬧事傷人,假如不給他一點厲害,這個總管以後就甭混了。 因此他不動聲色,暗中又取了一把細針,準備裝進去,再來一次暗襲,為了掩飾裝針的舉動他故意回過身去藉故吩咐裡面的人,可是等他把細針裝進針孔時,才發現針洞中的細針一支不少,像是沒發出去。 他先是一怔,以為是機鈕有毛病,可是想想又不對,細針出手時,自己曾經有過感覺,絕不可能失誤。 於是他將梅山白讓了進來,找一張空桌,安排坐下,一面吩咐侍候的人打手巾把子上茶,一面回到帳房。 取出摺扇,詳細地檢查了一下,這——看使他駭然色變,扇骨中的細針不少,卻換了個方向。 原來他的銀針前尖後圓,以備出手時加強勁力,安針時自然是針尖向外,現在竟然是針尖朝內。 這證明銀針已經射出過一次,可是沒打中對方身上,又被一股暗勁從原孔送了回來,才有這種現象。 針已細如牛毛,針孔也比米粒還細,一發十二支,對方擋住了不算稀奇,因為他的飛針雖說無聲無息,那只是對一般人而言,真正的高手耳目之敏,可以聽見幾丈外的落葉飄地,這針上的微細破空聲,自然瞞不過去的。 可是把十二支細針原封不動地送回扇中,還使自己毫無知覺,這不僅高手,而且是絕頂高手了。 震驚之餘,他又生出了感激之情,這個年青人很給他留了面子,沒有像對付劉四黑一樣,叫他當眾下不了臺。 以身手而言,梅山白實在比他高明多了,因此他略一沉吟,將一個心腹的從人叫來,吩咐在自己的房中立刻擺設一桌精肴。然後出來道:「梅壯士,這裡太委屈你了,請到敝處一敘。」 梅山白笑笑道:「這裡已經很好了!」 梁總管道:「不!紅心堂是款待一般普通江湖朋友的,只有四菜一湯、一壺酒,似非待客之道,兄弟又不能破例特來款待壯士,只有請壯士到敝處小敘。」 梅山白笑笑道:「四菜一湯是很夠的,但一壺酒卻不足解饞!那只好打擾總管了,不過在下聽說蓋莊主義比孟嘗,招待朋友怎麼會如此小氣呢?」 梁總管笑道:「招待有等級的,紅心堂的招待已經算是豐厚的了,別處的英雄館中還沒有這麼大的手面呢!至於有身份的武林朋友,是由義風樓接待的,那裡就不同了,菜肴聽任自點,美酒供應無缺……」 梅山白道:「有什麼資格可以上義風樓呢?」 梁總管道:「以壯士的身手綽綽有餘,以壯士的大名,則梅山白三個字還不夠份量,所以兄弟才請壯士到下處一敘。」 梅山白跟著他起身,穿過帳房,來到一間十分雅致的精舍中,已經佈置妥當,餐具陳設都比外面精美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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