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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從內務府的那個堂官,德祿已經知道王府這個書啟老夫子的厲害了,現在已領教了一下,知對方還真有兩下子,栽贓耍賴,扣大帽子,使小手段,凡是官面上的法寶,他都占齊了,這個人犯不著跟他硬頂下去,只有忍氣吞聲地道:「搜!搜!搜,搜好了,搜不到人,我找正堂王大人講話去。」

  古如萍道:「有機會的,正堂大人也在等著結果呢!只要搜出一點蛛絲馬跡,總管大人,你可得小心一點,我們會把這兒的人,全部捆了帶走。」

  德祿臉色又是一變,但終於忍了下來,於是大隊的人,一擁而前,首先到客廳裡,只見桌上放著幾味菜肴,四副杯筷,古如萍道:「原來總管正在吃飯,我們倒是打擾了,咦!總管還有客人嗎?」

  福祿道:「沒有,就是我跟小妾兩個人。」

  古如萍道:「這倒怪了,兩個人擺四份筷不說,而且每份都動過了,莫非你們兩口子吃過一半,還作興換位於再吃另外一份嗎?」

  四份杯筷都是用過的,德祿自覺難以解釋,但是他那個小老婆慧芳倒是很機靈,笑笑道:「我們家老爺喜歡熱鬧,也不愛搭駕子,嫌兩個人吃飯太冷清了,所以叫兩個老媽子也一起坐下來吃!」

  古如萍冷笑地問那兩個老媽子道:「是這樣嗎?」

  那個老媽子也挺機靈,連忙道:「是的,我們家老爺是最憐老惜貧的,對下人十分照顧。」

  古如萍冷笑道:「他自己也是奴才,自然懂得作下人的苦處,只是他也太刻薄了,只叫你們坐下,卻不准你們吃菜喝酒,這種愛惜的法子倒也少見。」

  那僕婦忙道:「老爺還親自給我們挾菜呢!你沒看見我們的碗上堆放了骨頭嗎?」

  古如萍道:「看是看見了,不過我卻奇怪,你既是吃足喝飽了,何以肚子裡餓得咕咕地叫,而且你們喝的是山西汾酒,酒味香冽,這屋子積溢滿酒香,你們口中卻聞不到半點酒氣。」

  那個僕婦道:「我們不會喝酒,倒在杯子裡卻沒喝。」

  古如萍一笑道:「這算解釋過去了,你們總該吃幾口菜吧!可是你們嘴上連點油都沒沾!」

  那僕婦道:「我們擦過了。」

  古如萍道:「大娘!你雖然能辯善道,但是沒有吃過東西,一看便知道的,怎麼辯也沒用。」

  德祿惱羞成怒地道:「豈有此理,你們無緣無故侵入我的家宅來,盤詰我的家人,這是什麼意思?你們說有人在我們的家裡,我讓你們進來看了,有人在,我沒話說,沒有人,你們就快點給我離開。」

  古如萍手指指一邊道:「德總管,你別急,我們絕不是冤枉你,這條腰帶是誰的?」

  那是條很講究的腰帶,上面還鑲著幾塊翠玉,德祿正要開口,古如萍道:「你可千萬別冒認是你的,敝府的那個林上春最愛風流,誰都認得他的腰帶的!」

  他拿起腰帶,反面果然用絲線繡了一個春字,德祿道:「我承認這兩個人來過,但我可不知道他們是罪犯,以前他們上這兒來小賭,今兒也是湊局的,看見沒人,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就是這麼回事,你們愛信不信。」

  古如萍一笑道:「信不信都沒關係,老實說,我們這麼公然地登門亮票抓人,原也沒打算能抓到人,只是藉此把他們驚走,我們在外面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不怕他們跑上天去,這會兒多半已經落網了。」

  德祿神色大變,古如萍道:「現在只希望他們的口風嚴一點,不會咬出跟你有關係,否則照此刻廳中的樣子,你再想推託都無從賴起,要知道他們身上可牽著重案,真要扯上了你,那怕你身上有功名,照樣也能當堂鎖人的。德總管,多有打擾,咱們走吧!」

  他招呼了人,從容而退。德祿雖是滿肚子怒火,卻是不敢發作了,等人走了後,他還在屋子裡發怔。倒是那個慧芳還冷靜,親自監督及拴上了大門。

  回到屋裡,後面噗噗而響,嚇得她張口欲叫,一雙手掩上了她的嘴道:「小嫂子,別聲張,你不是想把人叫來吧!快進屋去。」

  那是林上春的聲音,而且也放了手,慧芳拍著胸口道:「林爺,是你們兩位呀!真嚇人!」

  德祿也發現他們是走而複返,半驚半喜地道:「原來是你們兩位,兩位沒走,真是好極了!我正在為二位擔心!」

  胡鳴九笑道:「他們在前面讓公人進來,然後在外面設伏想抓住我們,這一套把戲怎麼瞞得過我們,我們壓根兒就沒出來,掛在屋後的屋簷下。」

  德祿笑道:「到底是二位經驗老到,只要不被他們抓到就行。唉!那個姓穀的真有兩下子……」

  林上春道:「那個傢伙是有點聰明,不過都是福承那個混蛋,好好的去惹他幹嘛!而且把我們都扯了出來,害得我們也存不了身。」

  德祿道:「福承果真留下了什麼證據嗎?」

  「當然了!那個混蛋,死了都不亮,他把給我的津貼,寫成了賭賬,每筆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他經手發放津貼,得向大人報銷的,自然得有個根據,但記成賭賬也沒關係呀!他本來就常跟二位小賭一下的。」

  林上春道:「他若是寫成欠帳,倒還說得過一點,可是他記的是X月X日,輸給X人多少,通篇都是輸錢的記載,卻沒有一篇是贏的,更混帳的是這個人在府中賭錢,贏得起輸不起,小氣得要死,輸上二十兩銀子,就摔骰子罵人,再也不肯賭下去了,他的賬上卻記了一輸上百兩,這賬叫誰瞧了都知道有問題……」

  德祿道:「這是誰都想不到的事,二位也別埋怨了,這幾天大人不在,偏偏出了事,我一時也沒主意,王府是回不去了,只有委屈二位,在那兒躲個幾天,等大人回來,再解決二位的問題。」

  胡鳴九道:「等大人回來,鷹王也回來了,大人還不知道如何去應付他呢?」

  「這個二位請放心,大人絕不會怕他的,只要沒有直接證據,一推六二五,來個不知道就行了,再說大人又不是一個人去對抗他,背後還有好幾位有力人士呢!要緊的是別讓他們拿到直接的證據,福承死了,死無對證,他的事兒倒不怕,重要的是二位。」

  林上春沉吟片刻才道:「德總管,說句老實話,鷹王府是否還有其他的人?」

  德祿道:「林兄,我也回答你一句老實話,我不知道,我手上負責聯繫的,就是你們三個人,所以,有沒有其他的人,用不著我們擔心,若有也與我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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