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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二王子不待他說完即搶著道:「至少是我職責所關,如太傅這等身份,理應在深宮伴讀,居然也插足這種場合,豈非是多管閒事了。」

  佟尼在口頭上說不過二王子,面紅耳赤,弄得無法下臺,只是用眼望著大太子,希望他出來解圍了。

  果然大太子笑了一下道:「捉拿暴民,捍衛京師是老二的職責,太傅只須辨明事實,交給老二就行了,何必管他用什麼方法?這是太傅越職了,還是向老二告罪吧。」

  佟尼的臉紅了一下躬身道:「是!老臣告罪。」

  二王子大方地一擺手道:「太傅客氣了,請管言二位侍衛出來講話。」

  管不死和言必中二人都已換了官庭武土的裝束,在馬上低下了頭,似乎不敢見陳劍等人,聽見二王子招呼後,才驅馬走前幾步。

  二王子勃然怒道:「二位雖然是在大哥東宮任職,名份還是歸我所管,我都站在地下講話,你們居然敢不下馬來。」

  此言一出,不但管言二人臉上變色,連他們身後的十餘人也都趕緊下馬齊聲道:「參見二殿下。」

  二王子冷笑一聲道:「不敢當!謝將軍!王將軍!」

  有兩名身著申胄的中年武官恭身道:「微臣在!」

  二王子道:「二位乃父王護駕重臣,地位崇高,還請上馬休息。」

  那二人慌忙道:「君臣尊卑有分,微臣等怎敢……」

  二王子冷笑道:佟太傅東宮伴讀,對宮廷禮步最為熟悉,他不下馬,二位自然也無下馬之理。」

  佟尼臉色飛紅,連忙跳下來道:「老臣無狀,老臣該死,請二殿下恕罪。」

  二王子冷笑道:「刑不上大夫,理不下庶人,太傅既是看准我將來不會有出息,所以才如此相待,現在又何必假意客氣呢?」

  大太子也下馬笑道:「老二,太博是過份了點,請你看在我面上,不予計較吧。」

  二王子笑笑道:「小弟不敢,太傳是兄長的老師,小弟怎敢對他無禮。」

  佟尼又恭身道:「天地君親師,以聖人所立倫常之序,老臣雖恭居車宮待讀,君臣有分,老臣罪該萬死。」

  二王子冷笑道:「原來太傅對聖人之道也是如此看法,我還以為太傅抱讀經書,對聖賢之學,又有一個更高明的解釋呢。」

  佟尼雖受譏嘲,卻又不敢開口。

  太子笑笑道:「老二!你的嘴也太厲害了,太傅雖有不是之處,他已經陪過罪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

  二王子一笑道:「小弟以現談論的事,才是最正經的,假如每個廷臣都如此架做不馴將來在朝廷上成什麼體統。」

  大太子一呆道:「太傅,這下是你自己把事情弄糟了,你看著怎麼向老二交待吧!」

  佟尼想了一下道:「老臣回朝之後,自行向聖上請罪。」

  大太子朝二王子一笑道:「老二!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父王心向仁政,昔年尉遲恭為爭席而拳出皇叔,唐太宗也不過笑笑了事,太傅向皇上請罪,實在太聰明了。」

  大太子笑道:「父王做事是不會錯的。昔年唐太宗也是因為禮遇老臣,才能使將士用命,天下歸心嗎?」

  二王子莊容道:「話是不錯,不過尉遲恭赤身救駕,血戰疆場,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唐太宗對他諸多禮讓,猶在情理之中,佟太傅一個文臣,居然也敢如此跋邑,小弟不能不心存戒急,這也是為著大哥著想。」

  大太子微微一笑道:「這個我知道,你儘管放心好了,秦始皇能殺生身的父親呂不韋,我也不致聽任權臣誤國,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注意的,唐太宗所以能一統天下而服四夷,得力於玄武門之變,你不覺得自己鋒芒太露嗎?」

  二王子臉色一變。

  大太子又笑笑道:「李世民不愧為一代明君,所以他有手刃同胞的魄力,我卻不行,因此我勸你放心,太傅的話,我能聽則聽,絕對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知道你想撥除他,目前只有他對我還算忠心,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放過他吧。」

  二王子呆了片刻道:「小弟絕無此心,只是想借此使他略知收斂,此風絕不可長。」

  大太子笑道:「他今天受你一番教訓,以後一定會知道悔改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管侍衛!你們說的暴民是不是這三個人?」

  管不死怯懦道:「是的!這三人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凶人,身懷兵刃潛入京師,定然圖謀不軌。」

  二王子冷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管不死道:「微臣出身江湖,所以認識他們。」

  二王子對陳劍一笑道:「各位有什麼話說?」

  陳劍淡淡地道:「草民等雖在江湖,卻不敢當凶人之稱,想必殿下亦有所風聞。」

  佟尼立刻挺身而出道:「胡說!你們若不是凶人,私入京師意圖何為?」

  陳劍淡淡地道:「草民等非私入,京師雖為皇城重地,並未禁止民夫出入。」

  二王子笑笑道:「佟尼博,你這私入兩字下得有欠妥當,京師並未禁止人民來往,他們並未作奸犯科,就算到京師來遊歷一次,又何私之有?」

  佟尼語為之結。

  管不死卻在身邊掏出一個黃色柬貼道:「這就是他們犯罪的證物。」

  二王子接過來看了一下道:「這不過是一封柬貼。」

  佟尼連忙道:「請殿下看看裡面的內容。」

  二王子抽出來,朗聲念道:「限於明日午已之交,至盧溝橋前領罪伏誅。」

  佟尼冷笑道:「殿下認為這罪狀夠了嗎?」

  二王子搖搖頭道:「看不出有什麼罪。」

  佟尼怒聲道:「這是他們差人送給管言二位侍衛的,難道還不能構成罪狀?」

  二王子一笑道:「王謝二位將軍,你們是聖上派來此作證的,憑你們說句公平活,證明那張字條能構人入罪嗎?」

  那兩個金甲武官商議片刻,才由一人發表遺:「以未將等愚見,此證據似嫌不足……」

  佟尼冷笑一聲道:「王將軍,你身為朝廷重臣,說話可要負責一點。」

  那姓王的將軍臉色微變道:「末將等受聖上所命來仲栽,秉公而言,太傅說話也得客氣一點。」

  大太子笑笑道:「太傅!你不能亂入人罪,更不可以對王將軍如此說話,要知道王謝二位將軍是父王所遣,欽命在身……」

  佟尼臉上一紅道:「老臣因心情憤激,不免言語失周,請二位將軍海函。」

  那兩名武將自然不敢像二王子那樣訓他。

  因此王將軍只是笑笑道:「未將等所見不明,請太傅賜教。」

  佟尼頓了一頓,才陰惻惻地笑笑道:「管言二位侍衛乃朝廷命官,一個平民居然敢出來邀鬥,豈不是藐視王法。」

  陳劍聞言也是一呆,想不到他們會在這上面翻花樣。

  只有二王子笑笑道:「怪太傅原來是為這個而定人罪名,可見那柬貼上寫得很明白,要管言二位侍衛領罪伏誅,佟太傅何不問問那兩位侍衛是否有可誅之罪呢?」

  佟尼冷笑一聲道:「不必問,京官有罪,應向提督衛科申告,番問清楚而後論刑,一個平民居然敢妄言加誅,置朝廷於何地。」

  陳劍忍不住叫道:「他們原是江湖人,我們是以江湖規矩來處置。」

  佟尼冷笑道:「他們現在可不是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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