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玉露劍童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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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橫了他一眼道:「還沒有說什麼,整個西湖上都聽見您在說自己的女兒長得多好看。」 易實寒大笑道:「這是真話,杭城誰不說你們是一對姊妹花!」 那女子嬌嗔一聲,然後才看著南宮一雄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南宮公子的眼界可不像您這麼低。」 南宮一雄被她一眼看得心頭猛跳,連忙道:「哪裡!哪裡!小姐的確是人間仙妹,絕代芳華。」 易實寒高興地笑道:「怎麼樣,人家也是這麼說的吧!」 那女子臉色微紅道:「南宮公子是客氣,人家倚馬才華,俠士風流,西子湖上三天快遊,不知顛倒了多少紅粉嬌娃,我們蒲柳之姿……」 南宮一雄絕頂辯才,到了此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良久才結結巴巴地道:「小姐誤會了,在下從不涉足歡場,今天是因為適逢中秋佳節,所以才破例逢場作戲,不想……」 易實寒大笑道:「不想剛好找到了我的寶貝女兒。」 南宮一雄臉上一紅,作了一揖道:「唐突之處,尚祈小姐見諒。」 那女子彎腰一福道:「公子客氣了,倒是妾身實棄聰明,原冀博公子一傑,望公子不要見怪。」 南宮一雄連忙道:「那裡!那裡!小姐慧心菊瑣,尤其是對古人的一番推想,別見高才。」 易實寒笑著道:「好了!好了!別作客套了,且喜相近各年少,暫借杯酒估生平,大家上船吧!」 說著催促他們上了船,他自己坐在船尾,蕩開雙漿,把小船催得如箭一般地向前急駛。 南宮一雄與那女子則默然相對,不時看對方一眼,當兩人的目光相接觸時,又莫明其妙地都低下了頭。 易實寒奇怪的道:「你們怎麼不講話呀!」 那女子低聲道:「爹,您還沒有替我們介紹一下。」 易實寒一怔道:「你們不是互相認識了嗎?」 女子白了他一眼,他才笑道:「對了,你雖然已經見過南宮世兄,卻是以歌伎的身份見他的,現在你是易家的大小姐,自然要重新介紹了,世兄;這是小女華容。」 南宮一雄趕忙站起來拱拱手,易華容這才輕笑道:「南宮公子,不是我故作姿態,雖然家父已經將賤名先行告訴公子了,但是我總不能就此認為跟公子已經認識。」 南宮忙道:「是的!是的!小姐顧慮極是,女孩兒家的名字何等尊貴,若非令尊正式當面見告,在下也不便冒然稱呼。」 易實寒哈哈大笑道:「你們倒是一對迂夫子,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何必還要多費一道介紹。」 易華容正色道:「爹,話不是這麼說,尊嚴殊基於禮制,我們不能讓南宮公子認為我們是不值規矩的野人。」 易實寒大笑道:「全家就是她一個人講規矩,連我老頭子也被他拘束得處處不自在……不過話又說回來,易家堡上上下下近百個人,多虧她管束得有條不紊,維持住一個大家風範。」 話當然是對南宮一雄說的,卻隱隱有得意之狀。 南宮一雄笑了下沒有表示什麼。 易實寒忽然又道:「嬌容呢!這丫頭一個人先跑了。」 易華容臉上微現憂色道:「妹妹氣衝衝地劃著一條船先回去了,我叫她她也不理,爹!一定是您又說她什麼了,我告訴您多少次,妹妹的個性強,您罵她打她都沒關係,千萬不要傷害到她的自尊。」 易實寒輕歎一聲道:「這孩子我真不放心……現在我活著還能控制住她,真不知將來會做出什麼事來!華容,假如……」 易華容忙叫道:「爹!您別說下去了,這事千萬行不得,我相信她會慢慢變好的。」 ▼第二十二章 易實寒輕輕一歎道:「好!太難了!我只希望你能快點安頓好,讓她死了心。」 易華容朝南宮一雄看了一眼,臉色紅了。 南宮一雄微略也明白了她這一限的用意,而且這一眼中,另有一種令人動心的媚態,使得他的臉也紅了。 易實寒見他們兩人的情景,不禁又高興起來了,笑著剛要開口說話,易華容卻急著道:「爹!您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更不能把話說得太早。」 易實寒怔了一怔。 易華容又輕歎說道:「我看人不會錯的,我認為也不會錯的,請您相信我,慢慢的來。」 易實寒怔怔地道:「你知道我不能再等太久了。」 易華容淒然垂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才……」 說到這兒,她又看了南宮一雄一眼,卻沒有說下去。 南宮一雄被她一眼看得心頭又激起一泓漣漪,他自己也很奇怪,一向對女人都是很看不起的,何以這個女子會令他如此心神震動。 經過彎彎曲曲的水路,他們終於來到一片巨大的宅院前面。 南宮一雄雖然出生在一個豪富之家,也被這片產業的巨大震驚住了,失聲讚歎道:「老丈的家業當真不小。」 易實寒輕輕一歎道:「這一片祖業積寒家祖上的世之經營,但是恐怕就到我這一代為止了。」 南宮一雄知道他是因為沒有子嗣,才說出這番感歎的話,也不表示什麼意見,隨著他們父女下了船。 在這一片基業中,生活著近百個人,可是大部分人都是雇來的庸工,真正的主人只有易實寒與兩個女兒。 南宮一雄在宅中作客兩天,易華容陪著他參觀宅院前後種種的佈置,除了水路之外,另外還有一條路可以通進去。 可是這條陸路很秘密,除了易氏父女之外,誰都不知道出入的方法。 南宮一雄在陣圖佈置上頗下過一番功夫,也表現出他超人的才華,他不但一眼就看出這條陸路,而且還指出這片密林所布的陣式中許多未盡之處,因此也贏得了易華容更多的好感,也知道易家的詳細情形。 易家是真正的劍術世家,也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就研究劍術,其間能人輩出,卻沒有一個人出外顯露過。 因為易家的祖先傳下了一條嚴格的規矩,絕對禁止子孫出外招搖,他們只想寧靜地生活在這世外桃源中。 人是否永遠能克制住自己?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易實寒生性恬淡,可是他依然更名易容,外出遊歷了一趟。 同時也偷偷地拜會了一些當世成名的劍手,發覺易家的劍術仍是高出他們很多,才放心地回來。 可是他卻面臨到一個很辣手的問題,易家的劍法一向是傳子傳媳不傳女。 因為女兒長大了要出嫁,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再頂著易家的姓,自然也不許使用易家的劍法! 易實寒偏偏沒有兒子,他妻子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後死了,易實寒伉儷情深,未忍再娶續弦,等到女兒長大了,他再想到這個問題,已經來不及了。 更因為沒有兒子,他對兩個女兒十分寵愛,將易家的劍法也傳給了他們,小時候不覺得,長大了才發覺兩個女兒性格上的差異。 易華容端莊賢淑。聰明而穩重,易嬌容卻雄心勃勃,對劍法特別有興趣,造詣也比姊姊深。 可是易實寒瞭解她一定不肯安於本分,目前還有人壓制著她,等到易實寒一死,她絕不會守著這一片基業安份生活下去。 易家的劍術也許可以轟動一世,但是易氏的祖訓卻因之破壞了,易實寒將成為祖宗的逆子罪人。 他曾經下過一個狠毒的決心,在他未死之前,先殺死這個可能會惹禍的女兒,卻為善良的易華容所反對。 易實寒自己也不忍心真下那樣的毒手,這個計畫也就一直無法實行。 最近易實寒卻開始耽心了,因為他得了一個咯血之症,那是個不治的絕症,他自知將不久于人世。 因此他對身後的事特別尤煩。 這些話有一部分是易華容告訴給他聽的,有一部分是易實寒告訴給他聽的,父女二人各有一種說法,綜合起來卻不外是這個情形,不過易實寒說得比較懇切,他懇求南宮一雄能答允他即易華容為妻入贅易家。 南宮一雄不反對娶華容,卻堅決不同意入贅,因為南宮家也只有他一個獨子,他不能做自己祖家的逆子。 易實寒自然不能勉強他,可是過了一個月後,他的病體越來越重,最後在病榻上懇求南宮一雄無論如何也要答應他的請求。 南宮一雄沒有辦法,最後想出一個折衷的條件,他不入贅,但是同意將第一個孩子入繼岳家為後。 又拖了幾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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