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玉露劍童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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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一雄微笑道:「假如對方不放我們離開,那他們的物件絕不僅止我一人而已。」 雲天鳳微怒道:「可是人家先找的是你。」 南宮一雄笑笑道:「話雖不錯,然而陳老弟出手太快了一點,現在我想替他下來也沒辦法,除非我也上去兩打一,這樣不僅我做不到,陳老弟也不會願意……」 雲天鳳沒有話說了,以陳劍現在的身份,的確不能以多為勝,而且照兩人的情勢來看,他也無法抽身而退。 因為卓少夫在劍上的造詣,已至爐火純青之境,只要一個疏神,立即將為他所乘,只好由陳劍硬挺下去了。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卓少夫又踏步進招,劍逼中宮,勢沉而穩。同時在招式上預藏無窮變化。 南宮一雄神色忽變,連忙叫道:「陳老弟快退,這一招接不得。」 可是他的喊聲太遲了,陳劍已劃出一劍,徑直朝對方劍上磕去,卓少夫冷冷一笑,手腕突地一翻,不等陳劍的劍碰實,即已變招,以極快速的手法,接連地攻向他身上各處要害大穴。 陳劍也大喝一聲,在緊急時撤回了自己的長劍,唯聞一片叮噹的急響,劍尖迸出流星似的火花。 卓少夫三十六手急攻,居然都被陳劍擋了回去。 「住手!你這招式是從哪兒學來的?」 易嬌容與南宮一雄幾乎同時喊出這句話。 ▼第二十章 他們發問的對象是針對著卓少夫,然而卓少夫卻如同未聞,怔怔地注視陳劍,以無法相信的口吻問道:「陳大俠,雖然你擋過了我這一手連攻快劍,我依然無法相信,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知道我劍招的變化的?」 陳劍淡淡地道:「逢招拆招,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劍術變化,只是見勢而作。」 卓少夫厲聲道:「胡說,我這三十六招手快攻變化無窮,成於一式,除非你預知變化,否則絕對擋不過。」 陳劍微笑道:「閣下太相信自己了,我的確不知道你的變化,只是長谷一夫先生把他的聽風劍法的要決傳給我之後,使我的感覺比常人靈敏一點,光是靠劍招變化,你是無法勝過我的。」 卓少夫臉色微變,垂頭不語,易嬌容又問道:「小子!我問你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卓少失這才從迷惘中驚醒,怔然道:「老夫人問的是什麼!」 易嬌容神色顯得極為憤怒,易七絕連忙道:「少夫!老夫人問那剛才那手劍法是怎麼學來的?」 卓少夫神色一變,支吾地道:「這個……小人實在無法奉告。」 易嬌容怒聲道:「臭小子,我對你的印象還沒改變過,你要是不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可就得留點神。」 易七絕也沉下臉道:「少夫!我對你過去的不忠,已經特別寬容了,你可不要再自己走絕路。」 卓少夫猶豫片刻,目光掠過南宮一雄道:「至少我現在不能說。」 易七絕還是不滿意。 易嬌容卻會意了,大聲笑道:「這層顧慮倒是值得原諒,算了,你回來吧,放他們走好了,南宮老鬼,這下子可蹩死你了。」 南宮一雄臉色變了一下冷笑道:「你不讓我知道也沒什麼了不起,而我現在也不擔心了,你們易家劍法再厲害,也稱不了雄,陳老弟能擋住三十六手快攻,自然也不在乎你們其他的變化。」 易嬌容臉色一沉道:「老鬼!你要不要試試看,別以為我雙手變成了殘廢,就無法使劍了,只要我存心想留下你們,光是在這兒用口頭指揮,再由這兩個小子聯手進招。看你們四個是否全身而退了!」 南宮一雄臉色一變道:「老婆子,你就是這一套看家本領了,假如再使砸了,我看你還狠到哪裡去!」 易嬌容鐵青著臉道:「那時候我就認命,你有膽子試一試嗎?」 南宮一雄沉吟片刻才道:「我本人是毫無問題,可是我沒權力叫陳老弟夫婦也跟著冒險。」 易嬌容冷笑一聲道:「那你就快走吧!」 南宮一雄低聲對陳劍道:「陳老弟,目前我們還占著上風,犯不著跟他們孤注一擲,走吧!」 陳劍倒是無所謂。 雲天鳳有點不甘心道:「她的話可信嗎!」 南宮一雄輕歎道:「易老婆子的雙天劍法確有鬼神莫測之機,合我們三人之力,也許擋得過,也許擋不過,我們犯不著跟她亡命一拼。」 雲天鳳皺眉道:「假如她這套雙天劍法真的如此厲害,我們遲早總要遭遇上的。」 南宮一雄眼中連連示意,口中卻不說話,只是極力催促他們離去,雲天鳳知道他一定別有用意,也就不問了。 倒是易嬌容在後面發出一聲長笑道:「老鬼!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也知道你曾和各大創派聯絡,吸取他們的劍術精華,目的就在破解我的雙玉劍式,我承認你走對了方問,可是你別忘了,我也在找你的弱點,因此我們誰都別把話說得太滿,總有一天我們會正式交手的,那時候大家才知道誰高誰低。」 易嬌容冷冷一笑,卻不再開口了,南宮一雄卻催促著大家走出客廳,一直向河邊走去。 許大龍將他們渡過了河。 南宮一雄上了岸,卻對他們道:「你們不要上來了,一會大家從水路出去。」 說著抽出長劍,將靠岸的櫻桃樹砍倒了十幾株,樹林中立刻湧起了陣陣的雲霧,南宮一雄一歎道:「這條路再也行不通了,這番佈置花了我多少年的心血,我不能把它留給別人使用。」 雲天鳳怔了一怔,但是什麼也不說,許大龍撐著船,將他們緩緩往外面送去,一直等船行出水洞,輕舟入西子湖中。 南宮一雄才輕歎道:「看來我必須把往事對你們作個明白的交代了。」 雲天鳳微微一笑道:「我也認為城主該作個明白的解釋人否則我們拼命流血,只是為了你們的家務,那似乎太沒道理了。」 南宮一雄默然良久,把該說的話作一番整理,才歎息一聲,以悠遠而悵然的聲音道:「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才十九歲,好讀奇書,醉心劍術,想不到在這西子湖上,碰上了一件曠古罕聞的奇遇……」 年輕的南宮一雄踏月於西子湖畔的鄂士墓前。 當中秋的皓月把銀光灑染在墳草淒淒的墓丘上時,使得整個墓園中充滿了一種特殊的氣氛。 甚至於跪在墓前的那秦檜夫婦的鐵像都有了特殊的改變,在卿卿的秋風聲中,他們竟像是要有活過來的意思。 南宮一雄在西湖上的書肪中喝多了酒,也被那月贈西歐妓的一曲新腔唱得豪興大發,綺興全無。 那是一曲岳武穆的「小重山」。 武穆詞知者多,綽者少,尤其是物絢鴛燕,多少是彈唱一些閨怨春愁的兒女情懷。 可是他今夜所招的那名歌妓偏偏對他唱出了一曲充滿了牢騷憤慨的詞曲:「昨夜寒蜇不住鳴,驚回千里夢,起來獨目繞階行,人悄悄,廉外月騰隴。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什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這名歌妓可能是傾心於他人品的流灑,腰下又懸著長劍,所以特選了這首詞來迎合他,而且還有點自傷身世的意味。 因此在唱到末折——「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的時候,更是賣力,顯得無限悽楚。 南宮一雄忽視於她眼角眉梢的萬種風情,卻被她的聲音感動了,尤其是從詞意中想起了這位宋代名將一生輝煌的事業,坎坷的遭遇,大起感知已于幹古之思,於是厚金遣退了歌妓,帶著酒意,徘徊在冷清清的雜訊之墓前。 墓前有些景仰的後人,將岳飛的著作,刻石為碑,樹立在四周,在那字裡行間去表彰他的忠貞胸懷。 他一一例覽過去,最後落在兩首「滿江紅」上,第一首怒髮衝冠……連重髫小兒都能背誦,第二首比較生僻,「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民安生?填溝壑,兵安生,膏鋒鏑……待何日重續漢陰游,騎黃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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