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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方福拾起拆開一看道:「是的,方貴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就會記流水帳,每個字寫得比核桃大,應該錯不了。」

  李韶庭道:「好!你們把人抬走吧!」

  有兩個有抬起馬三江,他仍是昏迷不醒,脖子歪垂在一邊,可能頸骨都斷了,即使不死,大概一輩子也無法抬直頭了,他在京城武師群中算是個頭兒,落得如此慘狀。使得一個個敢怒而不敢言,默然低頭,魚貫而去。

  賈雲飛臨走還道:「牛勝的屍體被巡檢司抬去檢驗了,我們會去認領的,不要你們方家花一個臭錢,可是這筆帳記在你姓李的頭上,遲早會來結清的!」

  李紹庭哈笑道:「我總等著,不過,你記住,李某往在長辛店,你們再到方家來胡鬧,李某可不客氣了!」

  賈雲飛這批人垂頭喪氣而去,廳後出來一個素衣長身的女郎,二十上下年紀,脂粉不施,則有一種嫺靜的風儀,也有一種溫淑的美,使得滿懷醋意的郎秀姑也不禁自慚形穢,姚胖子是已經見過她了,其餘二人不得介紹,也知道她就是極擅歧黃的方大小姐竹君了,她笑著先向郎秀姑道:「這位一定是郎小姐;也是貞姑的弟子,郎小姐,我們這樣算來,就是自己人了,所以仗義前來發手解圍,我也不多說感激的話了,這位可是史大俠」

  史進連忙抱拳,平時雖然豁達,可是見了這位候門千金後,反而拘束起來,方竹君卻大方地道:「史大俠,姚大俠,真謝謝你們,如果不是各位、寒舍真不知如何了!」

  史進訕然笑道:「我們什麼都沒盡力,這完全是李總鏢頭的神威所致,剛才小姐在後院也看得清楚京師的這些護院教師,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假如不是總鏢頭來到,憑我們這幾塊料,真還對付不了那批兇神惡煞。」

  方竹君嫵媚地笑道:「對於武林事我一點都不懂的,因此我才急得毫無辦法,無可奈何才求助於李大哥,各位雖是承李大哥之情前來賜助,我是十分地感激!」

  她越是客氣,史進越發局促不安了,李韶庭卻皺皺眉頭道:「竹君!那些客套話都別說了,現在要弄清這兩件事,第一、蘭君究竟上那兒去了,第二,殺死牛勝的是誰?」

  方竹君輕歎了一聲,欲言又止,李韶庭道:「你別顧忌,郎師妹是自己人,姚史二位是我的生死至交,我的事他們都知道了,你必須毫無隱瞞地說出來。」

  方竹君這才探揉眼睛,擦去了兩滴淚,硬咽道:「昨夜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後你走了,蘭君留下一張決絕的字條也走了,她對我很不諒解,說永遠不回來了上那兒去了我實在不知道,至於牛勝一定也是她下的毒手!」

  李韶庭道:「她是個很謹慎的人,殺死牛勝以滅口,倒還說得過去,但為什麼要把人殺在大門口呢?」

  方竹君淒然道:「她的字條上對我洩露她一切作為的事很憤怒,這多半是為了對我報復吧!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說她什麼,這只怪貞姑,如果不教她學武練劍,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現在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李韶庭長歎一聲,半響才道:「牛勝的事,我頂下來了,好在蘭君已經離家,來個矢口否認,誰也賴不到她頭上去,馬三江受了傷,以後也不到你家裡來了!」

  方竹君道:「假如事情就此完了,我自然不怕,就怕闌妹那個性情,在外面再做出些什麼事來,被人知道了貽禍家門不說,還會牽累到李大哥,因為大哥今天對馬三江他們當眾否認了闌妹會武功,以後又將如何自圓其說呢?」

  史進一震道:「對!這倒是件麻煩事!」

  方竹君哭出了聲音道:「李大哥幾年來。我撐這個家,實在也費盡了苦心,現在我已心瘁力黜了。請你看在貞姑的份上,無論如何,要替我拿個主意。」

  李韶庭皺眉道:「我又能拿什麼主意呢?」

  方竹君道:「你送我去找貞姑,把事情告訴了她老人家,由他老人家來作個決定吧,我很恨自己不會武功,否則我就把闌妹殺了,候門千金卻是個殺人的兇手,事情傳出去,叫我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雙親。」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那可千萬使不得!」

  方竹君擦去眼淚、又作了個苦笑道:「我也是一時氣話,同胞手足,我怎麼也不能如此忍心,否則就不會有這些禍事了。貞姑早就對我說過,闌妹生性好殺殘忍,讓她練武是一件錯事,叫我要當機立斷,若一發現她有犯罪的傾向事實時,用毒藥暗中鳩殺她,我就是下不了手…」

  姚胖子用手拍了半天桌子,然後才道:「我看這樣吧,玉貞仙子遠去關外,千里迢迢,小姐閨門柔質,去找她是不可能的,不如由郎小姐去一趟,將事情告訴老人家,請她從速回來處理,李老弟則與我們份頭在附近查訪,二小姐一定不會離開太遠的,找到了她,想辦法安頓住她別叫她鬧事,等玉貞仙子回來再作處理!」

  李韶廷道:「這個辦法最好,師姑走了第一天,郎師妹如果轉快馬疾追,說不定在路上就可以追到,我們就儘量探查蘭君的下落,才不能讓她再胡鬧了!」

  說完站了起來朝郎秀姑道:「師妹,這是急事,你打點一下,立刻就啟程吧!我們也要立刻開展行動。」

  方竹君道:「李大哥!你的身上還帶著傷,可不能太勞動,不如在這兒休養一下吧!我家沒一個男人,有事也無法應付,探查闌妹的事,不如請姚史二位多費點心。」

  史進道:「對!對!這種事情由我們辦主就行了,欺小姐走了,李老弟的刀傷也要人照顧,大小姐精于醫道,正好給你治治,就使你也好照顧一下家宅!」

  姚胖子道:「這也好。不過李老弟還得上鏢局裡去一趟,劉昆答應把李伯母與寶珠姑娘送來,你見到她們後,再上這來安心養傷,不是更好嗎?」

  方竹君道:「請老太太也上這兒來住好了!」

  姚胖子道:「那不好,李伯母是個很方正的老人家,我們要接她到鏢局來住。她都不肯答應,絕不肯到府上來打擾的,好在長辛店離這兒很近,李老弟離家多年,也該在伯母膝下承歡盡孝,母子聚聚,每天上這兒來看看就行了!」

  李紹廷見姚胖子說話前矛盾,知道他一定別有深意,似乎不要他住在這兒,他自己也沒有這個意思,乃笑道:「寡母的脾氣很古怪,我還是住在外邊的好,咱們走吧!」

  方竹君留不住李紹廷,只得送他們到門口,回到鏢局後,郎秀姑滿心不情願,也被催著去打點行裝了。

  姚胖子找個沒人的機會,偷空向李韶庭道:「老弟!我有點不好的感覺,似乎這位方大小姐,並沒你所說的那樣善良!」

  李韶庭聞言一怔,忙道:「姚兄這是怎麼說?」

  姚胖子道:「牛勝之死,你我都判斷不會是方蘭君所為,何以她非要硬栽在她的妹妹的頭上?」

  李韶庭想想道:「假如方蘭君把秘密的事。歸根在她姊姊頭上,這倒是頗為可能,她一向是個愛恨強烈的人」

  姚胖子搖搖頭道:「我倒不是這樣想,留字決裂,只是方竹君一面之詞,她並沒有把字條拿出來給我們看!」

  李韶庭道:「那也許是字條上的語詞不便示人!」

  姚胖子道:「這當然也有可能,不過你跟他之間就沒有那些顧忌了,所以我想你明天一早去找她要那張字條,她定然不會拒絕的,如果確有此事,那就算了,如果她不肯拿出來,事情可能還有變化,你該小心一點!」

  李韶庭驚問道:「姚兄認為事情還有什麼變化?」

  姚胖子壓低聲音道:「不但牛勝之死成了問題,連方蘭君的失蹤也成了問題,說不定永遠離開了人世!」

  李韶庭大吃一驚,忙道:「姚兄說蘭君可能被她下了毒手?不!這絕不可能,她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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