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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徐明輕歎道:「那天在下有幸見到尊姑娘展示了一式劍法,胖子自承不如甚遠,你當然有權說這種的話的,只是胖子不明白。」

  美蓉道:「先說關外之行,令師絕不能去,因為玉龍寺是官家宮庭殺手的訓練基地,你們以江湖遊俠的身份前往,不管勝負,都是江湖過節,但令師甘大俠加入就不同了,他是昔日反清義師中堅,是日月盟中主力人物,他們一去,連帶使你們的立場也有所改變,小妹也怕無以為助了,這還算是小事,如果一擊不中,後果尤為堪慮,因為朝廷會以為義師又有行動之意,再來個大搜天下。」

  徐明道:「可是陳四先生與釣魚公為什麼能去呢?」

  芙蓉道:「這兩位老前輩雖然是故園遺老,但從沒有參加什麼幫會組織,完全是江湖宿老,身份地位都清高。」

  「家師也已退出義師,日月盟也早垮了。」

  芙蓉道:「可是現今一些義軍首領,都是他昔日故舊,我們現在行事的立場很難,朝廷並不怕義軍作亂,老實說一句,一流宗已將義軍十之八九置於控制之下,那些人真正靠得住的也很難把握,令師稍有行動,只會連累一些真正的義師志士跟著遭殃。」

  她苦笑一聲:「以我的立場;我不該說這種話,但是我與家父是愛好和平的,我的著眼在天下蒼生,不願意再引起一次殺劫,以加深漢滿兩族的仇恨。」

  徐明道:「蓉姑娘,你究竟是什麼立場呢?」

  「跟雲青一樣,心無私念,以天下安危為重,那一個皇帝好,我擁擁誰,那個皇帝不好,我們推翻誰,目前這個皇帝還算不錯,我不是說漢人做不了好皇帝,但是能夠君臨天下,撫育四海,並不僅是能治天下就夠了,天子為九五之尊,至少要有一般能支持他擁有天下實力,目前漢人中,還找不出這樣的人。」

  徐明不禁默然,芙蓉道:「再說第二件事,白東嶽如果就是昔日八俠中的白泰官,令師出來倡言除奸倒是名正言頗行得通的,可是白東嶽為人深沉,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也是一個謎,目前他不僅得與和坤為黨,連福康安也開始跟他搭上線,此人現在在朝中,已有舉足輕重之力,令師要動地,實在很難。」

  徐明抵下頭道:「等家師來,再說吧。」

  芙蓉道:「你們見了家父,也可談談這個問題。」

  徐明道:「好吧,回頭我們一起去,我派到府上報信的那個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恐怕是被扣住了,蓉姑娘回去後,就把他放出來吧。」

  芙蓉一笑道:「那放心,一定是家父把他留下了。而且這不是惡意,我那個家,現在已是虎狼環伺,如果家父不留下他,反倒是害了他,別人一定會找他的麻煩,追問我的下落的。」

  她看看地室道:「九城巡捕營的雷大鬍子失蹤了,一定是徐兄弄到這兒來了吧」

  徐明道:「是的,那是受杜爺之托。」

  芙蓉笑道:「沒關係,他是白東嶽的人,我故意找上他,借各位之手,叫他失蹤的,只要做得乾淨俐落就好,萬一泄了行藏,就往我身上推好了,目前沒有人能吃得住他,要動這個人,比動玉龍寺還難,因為玉龍寺只有武功無實權,白東嶽卻是掌握實權的人,他可以左右大員,利用官面上的勢力來對付跟他作對的人,所以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好了,我真該走了。」

  深情地望了杜雲青一眼,擺擺手,嫋嫋而去。

  徐明呼了口氣,拍拍脖子道:「這顆腦袋總算保住了,杜爺,我這個大媒做得可真是提心吊膽,唯恐她會提了劍出來給我一傢伙。」

  杜雲青苦笑道:「徐兄,不是我要埋怨你,你在茶中放了春藥,做得實在孟浪,我怎麼樣也沒想到會來上這一手的,你不知道那場面有多窘,藥性發作時,我連個遮掩之處都沒有,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徐明笑道:「爺,就是平平靜靜,也不會好到那裡去,要不怎會叫它不文之物呢?」

  杜雲青實在拿他沒辦法,徐明笑笑又道:「不過我胖子也不是亂來,她肯答應你用這種方式練劍,已經差不多了,胖子只不過是拉幾下風箱,讓乾柴烈火快點燃燒而已,杜爺,劍練得怎麼樣?」

  杜雲青遞出手上的絹冊道:「你仔細地研究一下吧,玉龍武學,的確深奧詭奇,要不是用這個方法而貿然挑戰的話,我這笑面魂就只有追自己的魂了。」

  「真有這麼厲害。」

  「你可以自己看。」

  「那關外之行,不是以卵擊石嗎?」

  杜雲青想想道:「那也不是盡然,我對自己的寒月劍式具有相當信心,不管對手多強,我最後一劍出手,也能叫對方倒下,拚個同歸於盡」

  徐明不禁一怔,杜雲青道:「所以關外之行,我有絕對的信心,必要時,由我來對付白龍道人。」

  徐明連忙道:「那怎麼行?」

  杜雲青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們獻身江湖,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死得有價值而已,我從沒有把這條命看得多麼尊貴,但也不輕賤,能夠活下去,我盡力保全自己,實在保不住,總要取回相當的代價。」

  徐明翻開絹冊,看了兩三式,就已經看了迷,杜雲青笑道:「你慢慢瞧吧。假如是要練的話,就最好找到九娘,用我那種方式,因為時不予我,我們必須要爭取時間,速戰速決,而我說的方式是速成之道。」

  徐明日中咯咯,似乎根本沒注意聽,杜雲青把絹冊掩上笑道:「你可別看了魔,這是我參照兩人動手過招的情形記錄下來的,一個人瞧不出名堂的,必須要陰陽參會,合藉雙修,才有見其威勢。」

  徐明苦著臉道:「杜爺,你這不是坑人嗎,胖子把你們撮合在一起,是為了你們郎才女貌,而且兩廂情願,雖做得急一點,但也是看准你們不會鬧出問題來。」

  杜雲青笑道:「怎麼不會有問題,小如跟紉珠那兒還不知道如何交代呢?她們知道是你拉的線,不活活剝了你的皮才怪,這我可幫了你的忙,因為我一說情,只會使她們更火,而且還會往你身上推,因此你必須要九娘為你去緩頰說情。」

  徐明道:「那倒沒問題,事情本就是我跟九娘商量著做下的,她現在已經到鏢局去為你解釋了,你這一夜沒回去,她們已經來問過兩趟了。」

  杜雲青笑笑道:「那你更應該身體力行一下,證明在這種情形下,乃必然之行為,否則我在她們面前,落下個因色而迷的罪名,我可擔受不起。」

  徐明忽道:「杜爺,你跟蓉姑娘是兩心久許,自然沒問題,可是我跟九娘……」

  杜雲青道:「怎麼,你們兩個人之間難道還是毫無情意不成?」

  徐明歎道:「我們只是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

  杜雲青道:「日久生情,這是很自然的。」

  徐明道:「爺;胖子如果有你這份瀟灑,這話還說得過去,但我們只為道義之交,沒有你們那種逸情。」

  杜雲青莊容道:「徐兄,是你瞧不起她?」

  徐明苦笑道:「我怎麼敢,她為了我這份倒頭事業才犧牲最大,我只背上個盜名,她卻除卻盜名之外,還屈身娼門,這番志行胸懷,我只有尊敬。」

  「僅僅是尊敬而已?難道你沒有為她將來終身作過打算?」

  徐明道:「怎麼沒有,我一直勸她早為之計,找一個合適的物件。」

  「她怎麼說呢?」

  「他說此身已不作此望,我這兒能容她,她就一直幹下去,不能容她,她就找個庵堂以了此生。」

  杜雲青道:「徐兄,您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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