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新月劍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徐明笑道:「這本來就是事實,當然要這麼說不過你放心,我派去的人很機伶,一定要見到王爺才肯說,而且也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那還好,你沒說在那裡吧?」

  徐明笑道:「當然沒有,傳話的人也不知道二位在那兒,那傢伙只說是在城外碰見二位的,說二位可能上西山,因此回來得或許會晚一點。」

  芙蓉這才放心道:「只要我爹那兒知道有這個信兒,就不會有關係了,胖爺,你還挺細心的。」

  徐明笑道:「姑奶奶,多承誇獎,胖子是否能將功折罪,求您饒了我這身肥肉呢?」

  芙蓉也撐不住了道:「徐大俠,我是開玩笑的,雖然你在茶裡動了手腳,但是你在詩上也說得很清楚,如果我們彼此無情,大家都應該把握得住自己,對你我無以為報,只有幾手劍式,在雲青的冊子上記下來了,送給你跟九姊沒事作著解悶吧。」

  她口中說得輕鬆,但徐明知道這份禮有多重,連忙雙手直拱道:「謝謝!謝謝!蓉姑娘,這太不敢當!」

  芙蓉一笑道:「沒什麼,我也有點私心的,過幾天我跟雲青可能會再出關一次,恐怕還要借重二位幫忙呢!」

  徐明微征道:「再次出關?要上那兒去?」

  芙蓉道:「白龍寺,因此我不能帶了我的人去。只有借重二位了,實在也不能說是借重,因為這是你我都該盡的責任,我把劍芨給二位,也是希望你們對白龍寺的武學有所瞭解,胖爺,那天你跟杜九姊練劍的時候,我跟雲青也為你們把關護法,我也濃濃的給你沏一壺茶,看看你是否也能無情如孤石對坐,還是瘦掉你一身肥肉。」

  一面說一面笑,一面伸手在徐明的臉上,重重把捏了他一把,痛得徐明拱手叫饒道:「姑奶奶,你放手,胖子福薄,消受不起這個。」

  芙蓉仍是捏著他的腮幫子笑道:「我們滿州的旗家女兒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害躁,如果九姐不多心的話,我要陪你練一次劍,如果你做不到靜如孤石,我就一劍割了你的非銀,再看你貧嘴去不?」

  徐明直了眼,沒想到這位姑奶奶會如此坦率,倒是把他憋得說不出話來了。

  芙蓉含笑放手,拍拍他的臉走了,徐明忙道:「蓉姑娘,我叫老九駕車送你回去。」

  芙蓉道:「不必了,既然你的人到我爹那兒打過招呼,我爹一定把事情給壓住,我在街上轉轉,也好避避人的疑,倒是回頭雲青要上我家去,我歡迎你跟九姐一起來,跟我爹談談,對你們的問題還多少有個解答。」

  徐明道:「那不太好吧!」

  芙蓉道:「我想沒多大關係,你那個酒棚子別再開了,侍衛營已經起了疑,要不是我在鎮壓著,他們早就把你們一夥人抓起來,送進大牢裡了。」

  徐明不禁怔道:「這麼一來,胖子又得挪窩了。」

  芙蓉笑道:「徐兄,我覺得你這夜遊神也得換個名號改為白天活動了,雖然你是行俠濟世,但是用劫盜的手段,總是有欠光明。」

  徐明苦笑道:「姑奶奶,你以為胖子喜歡做賊,我是沒辦法,胖子有上千人指著我養活他們呢!」

  美蓉道:「你的用心固然良好,只是你以一個人的力量來負擔幾十所養老院,那是錯的。」

  徐明道:「那些老人家都是孤苦無依,又沒有力量自行謀生,我不管,他們不免凍餓而死。」

  「這世上有善心的人還是很多,你並沒有給人機會去替你分擔,把這上千的人指著你一個人養活,而你自己又幹著出生入死的冒險勾當,萬一你遭到不幸死了呢?那些老人斷了接濟,不是要跟著你餓死了。」

  徐明道:「那也沒辦法。」

  芙蓉道:「今天下午,我還到西直門外的一家大宅子裡看一下,那是叫有養堂,是不是你的地方?」

  徐明道:「是的,你怎麼找到的?」

  美蓉道:「因為你奉養的方式令人起疑了,我早就接獲密報,說有那麼一個地方,一片大院子,住著二十個不到的老人家,卻有十來個僕婦侍奉,出入有車,養尊處優,簡直比老封翁、老封君還享福」

  徐明道:「他們一生孤苦,老來無依,我總想讓他們在殘年的歲月裡享一點福!」

  芙蓉道:「用心良苦,立意至善,只是你這種方式只能及身而止,別人無法接手,因為有的人規規矩矩地賺錢,可不像你這麼容易,他們雖然有心為善,但是對自己的父母,也無法供養得如此周到。」

  徐明道:「為了盡各人的心,我並不要別人都跟我一樣!」

  芙蓉道:「京師一地,有二十多所養老院,都是收容一些孤苦無依的老人,你怎麼不每一個地方都如此供應呢?」

  「胖子是有這個心,卻沒有這個本事…」

  「那麼對其他的老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徐明一歎道:「這個我也知道,但胖子能力有限,所以不敢公開地收容,只能碰上一個收一個!

  芙蓉歎道:「凡事離了常規就走上偏途而弊端叢生,你那所養老院裡收容了十九位老人家卻有九個是有兒孫的,他們有的是你院中僕婦的翁姑,有的是左近的鄰居,因為家道窮,兒孫們把老人家送來享見主清福,他們經常出去,就是探望兒孫!」

  徐明道:「會有這等事情?」

  芙蓉道:「絕不會錯,因為這是京師重地,地方上對居戶都很注意,世居此地的,大家都很熟,新來的人家,一定經查訪清楚了,你的那所有養堂是三年前成立的,起居奢于常人,住的又如此奇特,自然會引人注意,好在你雇用的僕婦都是本地人,地方上查報是一所由無名善土資助的養老院,這是做善事,也就沒有追查,早上我聽說之後,又去找地方問了一問,據稱已把內情調查清楚,我想除了徐兄有這種大手筆沒人供養得起!」

  杜雲青笑道:「難怪徐兄一下子賺足了將近千萬兩銀子,還說只夠應付兩三年的,我雖然奇怪,卻不便多問,怕你多心,原本徐兄是這樣花的!」

  徐明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從小父母雙亡,靠著外祖母做針線養我長大的,十三歲我闖了禍,打傷人跑了,一直到二十二歲,從家師藝成,而且還當了一年的鏢頭,拿了一筆銀子回家,準備好好孝養一下外祖母的,那知她老人家已在我離去後的第六年為了貧病而死,而且還是一位跟她一樣的老太太為她收的屍!」

  杜雲青道:「難道你們家鄉沒一人有錢的?」

  徐明道:「怎麼沒有,沛州為劉先生故里,有的是富翁,但是當年闖的禍,就是我打傷了同村朱大戶的獨子,朱大戶銜恨在心,不准鄉鄰為我外祖母買棺收殮!」

  杜雲青道:「這實在太混帳了!」

  徐明道:「我一怒之下,夜人朱大戶家中,偷光了他的藏金,拿了那筆錢無處花用,想起了外祖母的遭遇,就設了第一所安老院!」

  芙蓉笑道:「事出必有因,我知道徐兄對那些老人特別尊敬,總會有緣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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