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新月劍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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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向榮怒道:「我是不曉得,你們都是怕我誤事,所以百事都不告訴我,既然不要我知道,老爺子上長辛店的事你也不必告訴我,你又巴巴地跑來幹什麼? 杜兄弟,我們走好了,到前面坐車去,我也不騎馬了,這匹馬是天馬鏢局的。我從現在起,脫離天馬鏢局了。」 說完指指遠處掛著的馬匹朝秦松道:「老秦,你我朋友一場,只有一件事麻煩你,你把那匹馬帶回鏢局去。同時把我的東西順道打個包,我若有命從長辛店回來,你就送到這兒來,交給這位徐大……掌櫃的。如果我死在那兒,你也不必費心了。不過就是幾件衣服,幾百兩銀子,你給我捐在慈善堂裡吧!」 他氣衝衝地拉著杜雲青走了,秦松怔怔在一邊,杜雲青也不答話,卻準備到廟裡去帶著他的新月劍。 徐明過來低聲道:「杜爺,您先去好了,您的兵刃我立刻給您送到,這時往廟裡去拿傢伙太顯眼,那兒人大雜,恐怕有著不少的人在盯著您呢!」 杜雲青一怔,徐明又低聲道:「事情很蹊蹺,消息也傳得太快,這兒才鬧完事,武威揚那兒已經得到了消息,您的屋子我讓小猴兒一直留神著,發現有不少不三不四的傢伙在盯著,您還是別回屋裡去好了。」 杜雲青震聲道:「他們還敢怎麼樣?」 徐明道:「以您這一身技業,當然不怕怎麼樣,可是小心駕駛萬年船,您住的那間屋子格局可實在不太好,是個絕戶的兩扇窗子一扇門,只要有三個人一堵,您就會像光了屁股沒穿褲子似的,一點掩蔽都沒有了。」 杜雲青笑道:「那就能困住了我嗎?」 徐明笑道:「杜爺,神龍幫中十二神龍個個都是暗器好手,不但淬了毒,而且有些歹毒玩意還夾雜了火器炸藥,專破氣工的,你犯不著跟他們賭這個狠。」 杜雲青瞼上的氣消除了,徐明說得不錯,假如對方要用這個方法對付他,而且是在濘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發難,技藝再高也補架不住暗器的! 因此壯雲青感激地道:「徐兄,多承關照,要不是你提一個醒兒,我真可能上個大當了。」 徐明一笑道:「我也不是說他們准會這麼樣,只是夜路行多了,處處怕見鬼,我們都是光棍兒掌門人,一家一派一個人,只有互相照顧著點兒!您走吧!等您一動身,我相信那些牛鬼蛇神都會跟著出來了,我就叫小猴子悄悄地拿了您的傢伙,給您送了去。」 杜雲青道:「徐兄是否有意一往呢?」 徐明笑笑道:「我是夜遊神,這個大白天兒可沒有我動的份兒,那是值日神曹的事兒,不過您放心,到您需要用傢伙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及時送上,誤不了您的事兒。」 杜雲青笑了一笑,不再說話了,跟著馬向榮來到酒棚子外面。 廟會仍然很熱鬧,因此也有不少的散車在等著拉客人進城去,馬向榮便上前選了一輛較為輕便的。 他倒爽快,掏了一塊銀子,往趕車的手裡一塞:「快!長辛店,一個時辰內趕到有用找了,全是外加的酒錢。」 玄武現在東便門外,長辛店在南邊兒,相距幾十裡,可是馬向榮遞出的一錠五兩重的官寶,幾乎是十倍的車資。 雖然要求得太苛一點,趕車的也樂了,就算是跑斷了馬腿也是值得的,兩個人坐上車子,趕車的立刻揮動鞭子,急急地走了。 為了要趕急路,他們沒有進城,由城外的村道繞了去。 雖然是遠了一點,路也不太平坦,但好在路上行人較稀少,可以放開騾腳急行,車跳得厲害。 拉車的健騾被催得死了性子,鼻子裡吐著白氣,沒命的向前沖。 好在天寒地凍的,路面上的積雪也都被踩實了,成了又硬又幹的冰面,倒是比較方便於趕路; 車夫一面催著,一面還在喝著:「前面的大娘小哥兒閃著點兒,牲口使節性,仔細劉沖著了!」 拉車騾子比馬好,耐勁長,力氣大,腳程也快。 就是有個缺點,性子不如馬溫馴,一旦冒了起來,不是死站著不走,就是橫衝直撞不肯停下來。 因為他是一半馬一半驢的血絲,這份遺傳得自母體的驢勁兒! 趕車的遇上這種情形,只好大喝著叫行人閃開,今天這頭騾子沒使性子,倒是趕車的被五兩銀子沖昏了頭,為了嫌那份額外的酒錢,把帽子扣在畜牲頭上。 好在住在京師附近的人已習慣了這種事兒,京師的闊人多,車子也多,偏偏住在城裡的闊人雅興大,春日踏青,夏季避暑,秋日玩景,冬天賞雪。 一年四季都有人往鄉里鑽,連帶著也生出了這些困擾,所以大家一聽大喝,早就遠遠地閃開了。 杜雲青往後看了一看,看見有四五頭馬一直遠遠地跟著,不禁笑著道:「徐老大真是個老江湖,全給他料准了!」 馬向榮道:「神龍幫號稱北五省第一大幫,其實全是些狗雜碎,專門靠著一些鬼祟祟的手段,偷襲暗算,偏偏有人肯吃他們的那一套,照著我的性子,就地跟他們敞開來硬幹上一場!」 杜雲青道:「馬兄!你是光棍兒一個,無牽無掛,別人可不像你,有家有業,犯不上去開罪他們!」 馬向榮道:「我就不信這個邪!像紀老爺子,早年何等英雄,一口劍走南闖北,才創下這個名聲跟天馬鏢局的局面,現在居然這麼窩著,瞧著都叫人生氣!」 杜雲青一歎道:「紀秋夫絕不是怕事的人,他對神龍幫曲意容忍,必然有他的若衷在!」 馬向榮道:「不管什麼苦衷也不能喪了志氣,能成揚劫了他的鏢,掃了他的臉皮,他只知道坐在家裡發愁,武威揚派了個人來,一張字條,就把他乖乖的牽了去,成了武威標的孫子了。我就忍不下這口氣!」 杜雲青道:「馬兄,你們究竟相處多年了,剛才你跟秦松的談話,實在也太激動了一點!」 馬向榮歎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他跑到玄武況來,就是想請您去幫幫忙,免得紀老爺子一個人交了單受制於人,可是您要的時候,他卻又在吞吞吐吐……」 杜雲青笑道:「紀秋夫真有話交代不讓人前去,他既不放心紀秋夫,又不能違背了紀老爺子的吩咐,所以他才會特別聲明一聲,讓我表明是自己要去的,不是他來央求我去的!」 馬向榮憤憤地道:「這正是我最瞧不順眼的地方。明明有事求人,還要動心眼兒,交朋友講究的是一個誠字,兩肋插刀,一腔噴血,只要道義夠,交情足,我不會皺一皺眉頭,甚至不等人開口,自己搶先幹了……」 杜雲青微微一笑道:「馬兄,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的動心眼兒,今天在喝酒時,你忽然要去找玄真子,是想激我出頭。」 馬向榮有點不好意思,訕然地道:「杜老弟,這可怪不得我,是小如一直嚷著要看看你的新月刻法。早上還沒來以前,就磨著我,要我想辦法使你再露一手!不過那個時候我是真有點生氣,紀老爺子沒事兒常往玄武觀去,有時也跟劉半雲一起去。這次鏢局出了事,我們知道劉半雲住在玄武觀,可是紀老爺子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們去找他。我跟秦松兩人暗自去了,求著劉半雲的時候,玄真子跟紀老爺子那麼好的交情,竟然不幫著說一句話。我就透著納悶兒,再加上你跟夜遊神都無巧不巧地落腳在那兒,一定有著什麼圖謀,你們都說不知道,我當然不相信。」 杜雲青淡然道:「現在你相信了沒有?」 馬向榮道:「現在當然相信了,可是我卻更為好奇了,我才拉著你一起來,希望能摸出個究竟。」 杜雲青輕歎一聲:「或許這件事我們管得並不聰明,紀秋末是個很慎重的人,如果沒有相當的把握,絕不會單身一人赴約。 何況他是一局之王,在京師也算是首屈一指的知名之士,武威揚就憑了一張帖子,把他給召了去,以紀秋夫平時的為人,他肯這麼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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