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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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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琴道:「志昌,萬一其中牽涉到王妃呢?」 夏志昌道:「她既然說要向我揭發內情,我相信她一定會有她的理由,我已經聽金姆約略說了一些往事,雖然她是偏向于我母親,但她的話也有道理,她說我父親是個完人,對任何人都仁義盡至,但是卻虧待了唯一的人,那就是我的母親。」 吳長勝忙道:「老王爺自己也知道太冷落了王妃,但他是不得已。」 夏志昌道:「現在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的,因為那都是我們各人自己的看法,我要聽聽我母親的說法,而後我再作一個公平的判斷。」 孫小琴忙道:「志昌,你必須記住你是她的兒子。」 夏志昌道:「我當然會記住的,這是個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也不會忘記我這個做兒子的本份。」 大家籲了一口氣,似乎他們都怕夏志昌會對王妃有什麼不當的看法或言詞,連吳長勝都是如此,雖然他對王妃的改嫁夏維光極為不滿,但是卻不希望由夏志昌對他生身的母親,有什麼失禮逾份的行為。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不管父母做了什麼錯事,都不應該由子女來定他們的罪,或施以懲誡的,這不僅是倫理傳統的道德觀,也是深植在人心裡的孝思。 在夏志昌作了那種表示後,大家都不說話了,他們都不想去擾亂夏志昌的心情,因為他即將面臨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了。 ▼第二十五章 遙遠可見燈光,熊大坤手指著高踞在岩石上的樓閣道:「那上面就是王妃虔修的佛堂,佛堂下面則是寶庫,我們是從那條路上去?」 哈吉泰道:「有兩條路可以上去嗎?」 「是的!由底下的大路,繞個圈子可以到寶庫,平常有人送銀子來時,一定有人把守,而且盤查很嚴,今天可能沒有人,另一條則是從小路逕行登上去,雖然要通過兩道守衛,卻比較容易。」 夏志昌道:「有人守衛的此較容易通過,沒人的反倒困難了,這是怎麼說呢?」 「為王妃守值的人我都認識,可以跟他們說一下,或者把金姆叫出來,帶領大家過去。」 哈吉泰道:「他們會去報告夏維光嗎?」 「這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認識他們而已,沒有深交,不知道他們偏向誰。但是從沒人守衛的那條路走,卻可能會碰上許多陷阱、機關,也可能會碰上伏椿和暗卡,因為那是一條禁路,除了由王爺派來的人帶路,任何人都很難通過的。」 「以前有沒有人偷偷的走過?」 「有的!去年我們兩個同伴,因為賭輸了銀子,以為寶庫那兒無人看守,想去偷幾個銀子來花花,結果第二天發現他們死在山道上,全身都是傷洞,血流滿地。」 「是怎麼死的?被人殺死,還是被機關殺死的?」 「不知道,沒有人敢去問。」 「從傷口上總看得出吧。」 熊大坤一歎道:「屍體也是由王爺的親信抬出去埋掉的,我們根本不容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以我看我們還是從上面走,即使有人盤問,我們有通行牌證,也不怕什麼。」 夏志昌道:「從上面走好了,我們寧可冒明險,也不去吃暗虧,熊大坤,你帶路吧。」 熊大坤領著大家走上了小路,所謂小路,也有半丈來寬,只是不能走車子而已。 夏志昌聽見一陣隨風送來的經唱與木魚聲,乃又問道:「這是我母親在念經嗎?」 「不!是守佛堂的老尼姑,王妃不會念經,她只是跪在一邊聽他們念,最近這一兩年來,王妃較為虔佛,經常一個人來到這兒靜修燒香拜佛。」 「以前她都是跟夏維光一起來的嗎?」 「是的,王爺把此地改為夏宮後,每月總要來住上個幾天,辦辦自己的私事,接收清點他私人的款項收入,還有就是接見一些私人。」 哈吉泰冷笑道:「身為王爺的人,還要分公私。」 熊大坤道:「鷹王府的收入和開支是由夏總管經手,王爺自己還有一些生意,另外托人照管著,就是他私下的收入了,因為他說自己是攝政王,很可能有一天要把王位交出去,所以公私要分開。」 一丈青道:「他這些私產又是那兒來的?聽說他來到青海時,是被人趕出來的,身無分文……」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是王爺說的,我們也只有聽著,不過我倒可以證明一點,這兒所有的東西以及所花的銀子,沒有一樣是從鷹王府搬過來的,我們的薪餉也是王爺私人開給的,比在鷹王府的人多出一倍呢。」 吳長勝歎了口氣道:「這倒是真的,鷹王府的收入有限,絕對養不起這麼多的人,而夏維光、夏維洛兄弟兩個人理財的確有一套,以前鷹王府時常鬧虧空,夏維光接任總管後,兩年內已經能有結餘了,這是他的長處。」 夏志昌道:「長處我會保留的,但是我不會販賣毒品去賺那種昧心錢。」 吳長勝道:「豈只那種不能賺,巧取豪奪的事也做不得的,像這所夏宮,以前是屬於別人的,夏維光不知用什麼手段,占為已有了,儘管那原主也是盜賊,但是黑吃黑的事,也是幹不得的。」 哈吉泰聽得有點臉紅,因為他跟他的族人,在大漠中是專以搶劫黑道盜匪為主要的收入。 吳長勝似乎也發覺了這些話唐突了哈吉泰。 因此乾咳了一聲道:「對不起,哈小王爺,我可不是說你,各地的環境不一樣,你那一族在大漠上,原就是靠著征戰以生存的,平時為了要爭水草牧地,你們也常打仗,你能把戰爭指向那些成股的盜賊,等於是為民除害……」 哈吉泰一笑道:「老爺子,你也別在我臉上貼金了,我做些什麼自己很明白,我最多是問心無愧而已,卻絕對不能說是為民除害,因為我不是抱著除害的目的去幹的,而且我也知道,那種生活絕對不能再繼續了,雖然那種生活方式傳了有幾千年了,但是時代不同了,我們必須要有所改變的,否則必將滅亡。」 夏志昌道:「是的,哈大哥,武器進步了,槍械的發明改進使得女人小孩子都能作戰了,光靠著有英勇的戰士不一定就能穩操勝算,征服對方了。你必須要帶你的族人作改善生活方式的準備。」 哈吉泰道:「我何嘗不是在想求改變,可是我的族人除了征戰之外,就只會放牧,我這一族更因為常年以征戰為主,放牧反而變為次要,所以沒有太注意去開闢牧地,現在大漠上較為肥沃的草原,都已經被別的部族分占去了,我們要想定居,除非是用武力去搶過來了。」 夏志昌道:「現在恐怕已不許這麼做了。」 「為爭占牧地而發動戰爭是不行的,如果理屈在我,不但會引起各族的公憤,中央政府也會加以鎮壓制裁的,所以我實在很憂慮。」 「等我接了王位,你的問題就解決了,我的鷹王府中,就有很多的荒野,亂草叢生,未經開發,可以撥給你們做牧場。」 「那不行的,我們是兩個不同的宗族,信仰的教也不同,很難相處在一起的。」 夏志昌道:「我們能成為兄弟,我相信別的人也可以的,你還沒有嘗試,怎麼知道不行呢,困難是要人去克服的,你我都不是能被困難擊倒的人。」 哈吉泰感動的道:「謝謝你!兄弟,我們雖是遊牧民族,但是已經在大漠上紮了根,離鄉遠遷,到底不是上策,我還是先在大漠上找找看,實在生活不下去時,我再來找你好了。」 這時已經接近燈亮的樓閣了,上面也有人喝問道:「什麼人,幹什麼來的。」 熊大坤一怔道:「糟!王爺又另外派人來守值了。」 一丈青低聲道:「沒關係,由我來應付好了,小王爺,你跟少爺先避一避,等我在跟他們敷衍的時候,你們儘快出手,制住對方。」 說完她走前兩步,跟熊大坤走成並排,然後朗聲道:「是我!一丈青,有重要的事要見王妃。」 路上轉出三個人來,都是勁裝執槍的漢子,其中一個是認識一丈青的,愕然問道:「青姑娘,怎麼是你。」 一丈青沉下臉怒聲道:「一路上過來,每個王八蛋都問的這句話,就好像我來不得似的。」 「青姑娘,不是這麼說,王爺的規矩向來是各有專司,互不混淆的,你是負責天香樓那邊的,照規矩是不能來這兒的。」 「還有個屁的規矩,天香樓叫哈吉泰一鬧,打得落花流水,你們倒好,緊要關頭拔腿都溜了,丟下滿園子死人,公安局、保安處,派了大批的武裝士兵來鎮壓,搜出園子裡私藏槍械,而且死的人又個個是有案底的。滿西寧城在鬧著抓人,我不跑幹嗎?楊疤眼,快讓開,我要去見王妃。」 楊疤眼道:「對不起,青姑娘,我奉到王爺的鈞示是任何人不准去見王妃。」 一丈青哦了一聲道:「楊疤眼,我倒瞧不出你這王八蛋,才幾個鐘頭不見,你居然抖起來了。」 楊疤眼道:「青姑娘,在西寧裡數你大,連四位管事大爺都要聽你的,可是在這兒,你青姑娘連門兒都進不了的。」 「哦!我若是不進門兒,難道還是長翅膀飛了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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