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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哈吉泰笑道:「只有禿鷹才吃死人,天山雕只吃活的東西,我沒時間去刨坑,但也不能把屍體放在路邊發臭,我帶到後面去,交給他們的同伴,照顧得總比我們盡心些。對了!這些槍……」

  夏志昌道:「我不要,你帶去還給人家好了。」

  哈吉泰道:「還給他們,讓他們再拿著去殺人?你要就拿兩支去,不要我就不客氣了,這是最新式的長馬槍,有銀子還不一定買得到呢!」

  「你要了幹嗎?你不是不用槍的嗎?」

  「我是不用槍,但我的族人可以用。」

  「我以為你的族人也都是不用槍的!」

  哈吉泰苦笑道:「我的族人不是不用槍,是我們太窮買不起槍,所以我們只好以血肉之軀去硬拚,我的族人跟著我出來拚死拚活時,我們的女人、兒童必須躲起來,以免受到仇家的侵害,她們若是有了槍,就可以自衛了,所以對這些槍枝,我就不客氣了。」

  他很小心的把死人都抬了上來,解下他們身上的子彈帶跟彈匣,把四支長槍都背在身上,然後把死屍放在馬背上,笑笑道:「你們要走的話,可以上路了,我會很快追上來的,遇見有人攔路時,你們斟酌一下,能對付就對付,對方太強的話,就跟他們對耗一下,我會很快的來支援的!」

  他笑了一笑,又道:「我不放那個範老二逃走,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前面的人不知道我們合成一夥了,不會防備我,對我們來說,那是個很有利的情勢!好!再見吧!祝你捫一路順風,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夠遇上一些不太麻煩的麻煩!」

  夏志昌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吉泰笑道:「我也好順路棟點便宜呀,像現在這樣,兩匹好馬、四支快槍、幾百發子彈,夏志昌,你真是個運財童子,要是每天都能有這麼好的收穫,一路跟到西寧,我就發財了。」

  夏志昌只有對他發出一個苦笑,哈吉泰卻十分高興,居然唱起了他大漠上的情歌,拉著兩匹馬走了,走出十幾丈後,夏志昌忽然趕上去道:「哈吉泰,後面怎麼沒勁靜了,我陪你下去看看吧。」

  哈吉泰笑道:「不必了!沒動靜就表示我的手下已經把對方吃住了,否則敵人一定沖過來了,我對我的族中勇士們有絕對的信心,你走你的吧!」

  看他一副輕鬆的樣子,夏志昌倒是不便再要求去幫他的忙了,於是拱拱手,道:「好吧!謝謝你了!」

  「別客氣,這種忙我是很樂意幫的。」

  說著拍了拍身邊的槍托,夏志昌正待回身時,哈吉泰忽然又叫住了他,問道:「夏志昌,今天你化解我的殺手的招式,叫什麼名稱?」

  夏志昌道:「那是雪山的功夫,叫大鷹爪!」

  「雪山大鷹爪,好!好功夫,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這頭天山雕,要鬥鬥你這頭雪鷹的。」

  「雪鷹,我可不叫雪鷹呀!」

  「沒關係,我送你這個外號好了,雪山之鷹才能施展雪山的大鷹爪功夫呀,這個外號很適合你,夏志昌,在大漠上,用鷹或雕來稱呼一個人是很尊敬的意思,那也是我們最崇敬的一種猛禽。」

  「那我只有謝謝你的稱號了。」

  「雪山之鷹,雪鷹!哈……哈,好稱號,好漢子,好功夫,我們等著決一高下吧!」

  他十分高興,一路上發著豪邁的笑聲,夏志昌搖搖頭,同到了車子旁,吳長勝跟孫小琴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等待動身了。

  孫小琴道:「志昌,我們是不是就走,老爺子的意思是要先弄點東西吃了再上路,我想等到前面有水的地方再歇下來。」

  夏志昌道:「這也好,這裡剛死過四個人,還有著一股子血腥味,我也吃不下什麼。」

  孫小琴道:「你會不會騎馬?我們騎馬上路好不好?」

  夏志昌道:「你這兩個問題連在一起可不易回答。」

  「那有什麼難回答的,會不會、好不好,答案都很簡單,最多也不過四個字!」

  「假如我不會騎馬,第二個問題又怎麼回答呢?」

  「不會我教你,你練過武功的,已經懂得控制身體平衡的,很容易就學會了!」

  「這麼說我不論會與不會,都一定要騎了。」

  「不!如果你不會,就一定要學會,因為這一路上還危險重重,如果你有一匹馬,在必要時,衝鋒、突圍,都能幫助你脫險,假如你已經會騎了而不想騎,我自然不會勉強你!」

  夏志昌笑笑道:「在塔拉爾宮中,騎術是必修的課程之一,我在十歲時就能騎無鞍的野馬了。」

  「那為什麼不讓你騎馬出來呢?」

  「第一、是宮中只有未馴的野馬,性子都很野,只能用於練功,不適合乘騎;第二、老師父又說我不騎馬或許較能不引人注意,那曉得我才出宮門,就被那個王胖子盯上了,現在已經不是怕不怕引人注意的問題了。」

  「那我們就快馬跑一陣,哈吉泰留給我們的這兩匹馬還真不錯,比我在大青嶺的強得多,我真想好好的跑它一下!」

  吳長勝笑道:「孫姑娘的話不錯,這兩匹馬的體型看起來很有勁道,哈吉泰是大漠上來的,他說馬好,必然是好的,你們跑熟,把性子摸摸清楚,倒是很必要的,只是別放得太遠,把老頭子給撇下來。」

  夏志昌見那一對白馬都很神駿,倒是引起了興趣,一笑說道:「哈吉泰把最好的兩匹留給了我們了。」

  「那算什麼,他撈得多了,尤其是那四支槍,一支就能抵上兩匹馬了,他心裡真正想要的也是那四支槍,自然要把好馬留給我們了。」

  「小琴,話不能這麼說,槍和馬都不是我們的!」

  「可也不是他的,是那四個死人的。」

  「那四個人要殺我,為了自衛,我殺了他們不算什麼,但是不能把他們的東西占為已有呀。」

  「是的,如果那四個人有家有眷,我們該把東西還給他們的家人,可是那四個傢伙是盜賊,槍跟馬都是他們搶得別人的。我們又還給誰去,正如哈吉泰所說的,總不能還給他們的同伴,再拿去殺人呀。」

  夏志昌只有歎氣了,他的內心裡雖然不以為這樣的佔有是對的,但是卻說不出一個道理來,他發現塔拉爾宮裡所學的道德標準是不足以應付外面的世界的。

  幸好,珠瑪喇嘛並不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也沒有用一定的嚴格的規矩來約束他的行為,而給了他一些不背正道、可以活用的原則。

  因此,夏志昌在騎上馬的時候,心中也沒有太多的犯罪的感覺,只微微有點不安而已。

  孫小琴已經拍馬沖了出去,夏志昌也雙膝輕夾馬腹,催馬追上。

  這匹馬雖然是他初次騎乘,但馬是一匹駿馬,駿馬多半是有點個性的,所謂個性,也就是一種反抗性,對騎它的人,存有著一點抗拒的心理。

  一般的騎者,是以騎術去門馬,壓服它的反抗性,使馬匹迎合人的意志。這樣的關係雖能使馬兒聽話了,卻未必能有感情,經常還會鬧些小彆扭。

  但是一個真正懂得馬的騎手卻不是去降伏馬,他先是順著馬的性子去配合馬,用自己的騎術去配合馬的行動,騎在馬的身上,卻不增加它的負擔,而且儘量去使馬匹感到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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