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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也不行,我幹得了你的工作,你卻幹不了我的,別以為扔石頭是件簡單的事,我曾經在這上面足足下了好幾年的工夫呢。我們以前很窮苦,買不起槍械,甚至於連制弓箭的能力都不夠,在大沙漠上,找竹子木頭並不是容易的事,我們只有利用最廉價的武器石塊。」

  夏志昌正要開口,哈吉泰道:「準備一下,我要開始了,我準備了一百塊石頭全部扔完,大概是五分鐘時間,在這五分鐘內你如果還是無法逼近過去,殺倒對方,那只有讓阿拉真神慈悲你了。」

  夏志昌回頭望了一下後方,那兒雖無動靜,卻有疏落的槍聲傳來,那是哈吉泰的部下跟積石崖追出來的人接觸上了,不禁看點焦急。

  如果阿魯他們擋不住那批人,他們就會前後受敵被夾死在中間,因此,他們必須立即解決前面的敵人。

  哈吉泰的臉漠然無表情,對於後面所發生的事,似是毫不關心,只握了一塊石頭,表示就要開始了。

  夏志昌長吸了一口氣,朝他點點頭,哈吉泰身子一長,扔出了第一塊石頭,接著又是第二塊。

  每塊石頭都扔得很高、遙遠,然後才作垂直地下墜,這證明他的技巧很精熟,而且他扔的速度也很快。

  第十塊石頭出手後,貼地聆聽的夏志昌才聽見第二塊石子落地的聲音,然後他也聽見了另一種細緻的移動聲,以及不斷的人聲。

  這證明了哈吉泰的測位落石很準確,落石已經使得潛伏的敵人感到不安,他們必須要移動位置,以避開頭上的落石。

  夏志昌向哈吉泰一豎大拇指作為贊佩,然後他的身軀也像塊石頭似的彈了出去,到了路面上,他就雙手併攏,雙足直合,身子變成一個圓圈,一直向上滾去。

  那當然不是滾,而是以連環的虎跳鯉躍,打著空心斛鬥向前推進,只因為動作太迅快了,在視覺上,只看到他的人成了一個滾動的圓圈,分不出頭手身體腳了。

  落石如雨,哈吉泰投得更急了,他也不是胡亂發石的,每當他彎腰取石時,他的耳朵一定貼住地面,聆聽著對方的移位而修正落石的方向。

  伏在對溝的兩個漢子顯得很狼狽,他們根本無暇去注意到路面上,夏志昌已經出來逼近了,從第一塊落石開始,他們就不斷的移動,免得被石塊擊中了,而接連著落下的石塊卻似有眼睛的跟著他們,總不會超過一兩尺,有些石塊落地後,甚至還彈在他們身上。

  彎著腰躲閃已經夠苦了,偏偏在對方的那個同伴又發出了招呼:「小心注意,點子過來了!」

  一個傢伙忍不住罵道:「媽的!範老二,你沒長眼睛,老子們正在躲這些鳥石塊,點子來了你不會打……」

  他可能還沒體會到對方的意思,順口回罵了一句,來發洩那一肚子的悶火,仔細一想,才發覺不對勁。

  點子過來了,那是說對方已經逼近來了,這一連串的落石,正是對方的掩護行動,那可比落石更嚴重了。

  顧不得頭上的落石了,他直起身子一看,可不是一道人圈正在滾近過來,看不清是什麼人,但那是個人卻不會錯,乖乖,那還得了,忙把槍抬起來,卻無法瞄準。

  因為他不知道該打什麼地方,而且那個圈子的進行是作不規則的曲線移動,他的槍口跟著移動都來不及。

  圈子越滾越近,快到他們藏身之處了,雖然還是無法瞄準,他已顧不得了,咬牙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在手中跳了起來,跳脫了他的掌握,他沒有伸手去抱頭。

  因為他的腦袋挨了一下重擊,直打得他眼中金星直冒,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傢伙還比他的同伴幸運,在旁邊的那個漢子也發現了狀況不對,把槍瞄準了那個撲近的人圈,但是圈子卻忽然彈了起來,冒高了一倍,足足有一丈多高。

  他也把槍口抬高,而且不自主的站了起來,他看見圈子展直了,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年輕人。

  他是認識夏志昌的,第一次跟鐵獅劉球在大青嶺附近見到的,那次劉球只是去照個面,沒有存心行動。

  因為那是大青嶺的地界,猛龍不過江,他們不能吃過界去。

  那一次劉球收拾了王胖子,去了一個競爭者,而且也叫手下的人認清了點子。

  這傢伙認清是夏志昌後,正準備看夏志昌落地後就是一槍,那樣容易命中。

  但是夏志昌落地後,他卻連扣扳機的力量都沒有了,一把飛刀刺進了咽喉,連帶把他的身子撞得向後仰去,倒在水溝裡,跟著身上又挨了三四塊落石。

  兩個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頭上挨了一石頭的那個漢子也不過多撐了一刹那,然後太陽穴又挨了第二下重擊。

  那是另一塊石子,是哈吉泰平著飛投來的,這是哈吉泰扔出的第六十九塊石頭,也是最後一塊,對方因為站了起來,冒出了肩膀,他的石子也就有了目標,不必吊高了,平著過來,打破了他受傷的腦袋。

  戰鬥卻沒有停止,在路溝中進行著。

  那是孫小琴跟範老二。

  範老二單獨在這邊的路溝中,前面還有一塊凸起的青石,那是很好的掩護。

  只是他的注意力被路上的夏志昌吸引去了,忽略了由溝中過來的孫小琴,當他舉槍想去射擊夏志昌的時候,孫小琴突然在他眼前出現了,滿臉的煞氣。而且手中還握著一支槍,近得可以觸到他的鼻尖。

  一陣死之恐懼爬上他的眼睛,出於本能的,他放開了手中的槍,雙手高舉起來。

  孫小琴應該扣下扳機的,但是對一個放棄抵抗的敵人,她的心再也硬不起來,說什麼也扣不下扳機去。

  只要對方已經不再能構成威脅,她又何必要殺人呢?於是她掉槍口反握,用槍柄往他的頭上敲下去。

  她的本意並不想敲昏他,只是為了要放他一條生路,因為她知道哈吉泰是從不放過一個敵人的。

  只可惜範老二並沒有領會到她的好意,孫小琴的槍柄擊下去,他把頭一偏,槍柄敲在肩膀上,雖然很痛,卻不足以致命,而旦這正是他活命的機會。

  所以他立刻伸手握住了孫小琴執槍的手,用另一隻手奪她的槍。

  孫小琴的勁力並不比一個男人小,范老二在拚命時力氣也不小,她的右腕被握住了,拚命往回掙奪,但是範老二抓得很緊,左手也握住了槍把,卻奪不下來。

  槍管握在孫小琴手中,因為較細,所以能握得很緊,範老二抓住了槍柄,卻使不上力氣。

  因為他的肩頭挨了一下重擊,敲傷了筋絡,而這根卻又偏偏是運動手指的,於是兩人滾成了一堆。

  這兩個人的糾纏目標都是那管槍,孫小琴似乎忘記了自己腰上還別著另一管槍,但範老二卻是注意到了。

  他不去拔那支槍,是怕孫小琴也想到那管槍去,假如兩人差不多先後伸手的話,他是爭不過孫小琴的。

  因為那管槍是別在孫小琴的腰上,位置也配合她取用的方便,範老二在感覺中,知道自己的力氣比對方大一點,應該可以奪下這柄槍的,可是他不敢全力奪槍。

  孫小琴在掉轉槍口,使用槍柄的時候,已經把保險閂給推上了,那是一個熟練的玩槍者的習慣,這種習慣的養成是為了本身的安全,以防槍支不慎走火。

  範老二即使奪下了槍,也必須推下保險閂才能夠發火,在這點空隙間,孫小琴可以在他發火射擊之前,先拔出另一支槍來。

  所以範老二只是裝著全力爭奪這支槍,卻暗中等待機會拔出對方的第二支槍。

  機會終於有了,那是他自己製造的,他裝著一個不小心,被孫小琴翻身壓了下去,又拚命的想把她翻下去,空出的那只手到了她的腰間,摸到了槍柄,用拇指把槍機保險扳後打開,迅速地抽出了那支槍,此在孫小琴的腦袋上道:「好了!孫姑娘!放開手吧!」

  冰冷的槍口使孫小琴冷靜了下來,範老二已經鬆開了對奪的那柄槍,因為槍管握在孫小琴手中,他不怕對方回過槍來反擊,他也料定孫小琴不會做這種傻事,因為他只要勾一下手指,就能轟碎她的腦袋,那絕對比地任何動作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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