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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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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胖子的目的也是在放倒夏志昌,但卻不肯讓別人先得了手,即使是事主另外還托了別的同行,他們不能再揮上一手,但是夏志昌身上的那個包兒卻不能叫別人撈了去。 王胖子再也顧不得那些貨物了,當先飛快地鞭著馬,追了上去,于七和賈桂也不甘落後,三人四匹馬,一個勁兒的往前急趕。 槍聲稀落的又響了兩下,然後就停止了,這使得王胖子他們更為著急,策馬更急,跑下了十幾裡路,卻是一個小窪子,在路旁有一片平地,而且山溝在這兒,也積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池。 吳長勝那輛大車已經趕在平地上,而且把騾子卸了下來,騾子在池子裡喝水,旁邊還堆了一堆草料。 而夏志昌跟吳長勝,卻正在火邊,烤著一大塊黃羊肉,在他們的腳旁,還堆著半頭血淋淋的帶毛黃羊。 黃羊是生活在高原上的一種野羊,動作敏捷、跑得快、跳得遠,膽子又小,很怕人,所以很精明的獵人也很難捕到它的,這兩個人居然獵到了一頭。 王胖子看見了他們安然無恙,似乎松了一口氣,驅馬到了跟前,下來問道:「夏老弟,你們沒什麼吧,剛才我聽見有槍聲。」 夏志昌沒有回答,專心地烤著那塊羊肉。 吳長勝卻笑笑道:「沒什麼呀,是我們在水池邊上瞧見了一群黃羊,我連開了四槍,都沒打下一根羊毛來,倒是夏少爺行,他用一口飛刀,刷的一聲,就放倒了一頭。」 王胖子道:「那可真是本事,吳老頭兒,你有槍?」 吳長勝笑道:「在高原地方討生活,幹那一行都得有槍桿的,我有枝破槍,只是拿不住準頭,連放了四槍都沒打中那頭羊,還是夏少爺的飛葉子行。」 王胖子眼睛四下亂找,就是沒有看見吳長勝所說的那枝槍,他是個職業殺手,對槍械很敏感,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發自一種長程的馬槍,槍膛內可以裝八發子彈,輕輕一拉槍機推上,就能退殼上膛再放,射程長、取准好,是時下最好的一種槍,原名兒叫來福,在高原上卻沒有個准名兒,因為沒幾個擁有這種槍,卻想不到這個瘟老頭子居然能有一枝。 王胖子一直就想弄一杆,花多少銀子都不在乎,卻一直未能如願,因此他盯了吳長勝一眼,決心要把它弄過來。 吳長勝卻不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笑笑問道:「王老大,你們的車子呢?怎麼騎了馬來了!」 王胖子哼了一聲道:「都是於七那個混球,把車輪碰在石頭上,輪軸兒斷了,我們只好乘車騎馬趕路了。」 吳長勝硬著嘴道:「那可是大麻煩,得到都蘭城才能找到鐵匠鋪子買到新的,再帶了來換上,一去一回就是半個月,你的那些貨擱在路上行嗎?」 「不行也沒法子,只有碰運氣了。」 夏志昌忽然開口了:「王老闆,其實你用不著趕到都蘭去的,這幾天隨時都有到塔拉爾宮朝聖的人,他們去的時候,帶著供品,回程時都有空餘的馬匹,你可以央他們帶些貨,他們都肯的。」 王胖子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只得道:「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我也知道那個方法省事,可是我受不了那些人身上的氣味。」 夏志昌道:「他們身上沒什麼氣味呀!」 「怎麼沒有,他們整天以牛羊肉為食,又很少洗澡,身上那股腥味,聞了就叫人作嘔。」 「我倒是見過很多朝聖的人,聞不出來呀!」 吳長勝一笑道:「夏少爺,你自幼過的也是那種生活,身上也帶了那種味道,自然聞不到了。」 夏志旨哦了一聲。 王胖子連忙道:「沒有的事,夏老弟身上可沒那種味道,他一定常洗澡。」 因為他看見夏志昌的身上很乾淨,不像是那些高原土著,身上常年油膩膩的,所以忙作了解釋,幸好這次的解釋後夏志昌滿意了。 笑笑道:「那倒是,在塔拉爾宮中,我洗澡不是為了乾淨,而是為了練功夫,每天一定要在水裡泡上個把鐘頭,就是大寒天裡也一樣。」 「那練的是什麼功夫呢?」 「水性,老師父說了,在高原上的人不會水,我把水性練好了,危急時往水裡一跳,敵人就沒奈何了。」 「老活佛也是多慮了,你跟人無寃無仇的,那來什麼敵人呢?何況你又有一身好功夫,誰敢惹你?」 「這個我可不知道,反正老師父是這麼告訴我的。」 王胖子還想開口說什麼,可是夏志昌霍然站了起來,伸手把王胖子往旁邊一推。 王胖子嚇了一大跳。正想問他幹嗎要推人。空中忽的一聲,一柄鋼叉直落下來,插進了地面,正是王胖子剛才站的地方,若不是夏志昌推了他一把,這柄鋼叉就會插在他的頭上了王胖子的驚慌成了恨怒,忍不住罵了聲:「是那個不開眼的王八旦,亂扔傢伙,要是傷了人怎麼辦?」 話才罵完,已經有一個粗啞的聲音接口道:「是你爺爺扔的,就是要宰你這頭胖豬。」 那是一個滿頰虯髯的大漢,站在山丘上,就像是一截鐵塔,跟在後面,又湧出了一群粗眉大眼的漢子,手上拿著刀棍鐵叉,看起來好像是高原上的獵戶。 但王胖子卻知道不是的,他對這條路上,江湖道上的人物很清楚,認得這正是積石崖的瓢把子鐵獅子劉球。 劉球在積石崖聚了有十來個人,專門卻掠過路的小股客商,聽說此人兇狠成性,殺人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積石崖離這兒很遠,這也不是他的地界,他帶了人上這兒來幹嗎?會不會是也受了事主的委託,跟自己搶起生意來了? 王胖子在心中犯著惻怛,卻不想去得罪這位黑道上的煞星。但是又不甘心示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劉球卻已帶了那批漢子,像鐵球似的從山丘上滾了下來。 他先看了王胖子一眼,冷冷的道:「胖子,你已經知道是劉老子扔的鋼叉,打算怎麼辦?」 王胖子看了一眼那批大漢,個個都像兇神惡煞似的,雖然他們都只拿著棍棒叉,而自己的腰裡卻別著短傢伙,但是在這種距離下絕討不了好處,最多能放倒一兩個,其他人卻會一哄而上,而他們手中的傢伙都是又沉又尖,挨上一下很夠人受的。 因此,他堆下了一臉的笑:「劉老大,兄弟王大為!」 劉球卻沒聽過王大為這個名字,冷冷的道:「你叫王八都沒關係,你認得劉老子?」 王胖子忍住氣道:「兄弟在這條路上做生意,經常經過劉老大的積石崖,常受到劉老大的照顧。」 「你是做什麼生意的,老子怎麼不認識你?」 「兄弟是販賣雜貨的,每年都要經過積石崖。」 劉球的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冷哼一聲道:「原來只是個做買賣的,你經過積石崖,可曾少了孝敬?」 「那怎麼敢呢,每次都是向一位薛老爹繳納例費的,劉老大問他一問就知道了。」 劉球哈哈大笑道:「薛五只是老子派在山下收帳的小夥計,他認識的人,居然敢罵老子了。」 「劉老大,先前兄弟不知道是你。」 「現在你知道了,又打算怎麼呢?」 王胖子怔住了,沒想到劉球會如此的不上路,但是,他也放心了,劉球對他王大為這個名字毫無印象,至少不會是跟他抱著同一目的了,因此他謙和地道:「兄弟怎麼敢跟劉老大計較呢?」 劉球粗獷地大笑起來:「胖小子剛才你叫陣的時候多威風,怎麼現在軟下去了,老子平生最敬重骨頭硬的漢子,你要是一直硬下去,老子倒是認了這頓罵了,因為老子差點要了你的命,你是該罵人的。可是你這一軟下來,老子可就不能咽下這口氣了,胖小子,你說吧,該是怎麼個消遣你法?」 王胖子久混江湖,看出了一點端倪,劉球離開積石崖,跑到這兒來,已經顯得很離奇,黑道上最講究的就是規矩與義氣,他率眾撈到別人的界上了,這已經破壞了規矩,也破壞了同道的義氣,而且他一出頭,竟像是專找自己的麻煩,這尤其不合理,說什麼他也沒有看上自己的理由,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想到這兒,他也不再軟弱了,冷冷一笑道:「劉老大,兄弟雖然是做小買賣的,但是這條道兒上也跑了幾年,那一處的堂口,都沒少了恭敬,前面不遠的大青嶺上,孫老虎孫當家的,兄弟也去拜會過了。」 劉球卻不耐煩地說道:「你別拿孫老虎來壓人,老子向來只興自己的規矩,可不認識什麼孫老虎!」 王脖子道:「可是這兒是孫大當家的地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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