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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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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步芳點點頭道:「不錯,她知道我重練劍式以後,即使你與梅杏雨雙劍合璧,也無法勝過我了。為了怕我與中原武林道作對,大開殺戒,才現身向我求情,而且把什麼都告訴我了,我以為你不敢說的,想不到你竟敢直言無隱!」 夏侯傑凜然道:「趙仙子冰清玉潔,我只怕玷辱了她,你可不能稱她為淫婦!」 郝步芳一笑道:「是她自己這樣稱呼自己的,我可沒有存心侮辱她!」 夏侯傑默然片刻道:「趙仙子早年的行為不去說了,晚年她的確深自懺悔,藏隱黃山。如果不是為了阻止魔心聖教的東侵,她根本無意出世了。尤其是她後來為了中原武林安危所盡的努力,我們都應該深深地感激她……」 郝步芳冷冷地道:「你們感激她,我可恨死她了,如果不是她多事,我怎會落到今天這種境地!」 風無向連忙道:「你手刃赫連新與萬里追魂一對凶人,為武林息紛止爭,我們對你都十分感激!」 郝步芳冷冷地道:「你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也不是存心殺死他們的,如果他們不起歹念,想乘我之危奪取我的劍,說不定我還會支持他們呢!無論如何,他們總是我的師執輩!」 風無向笑道:「魔心聖教中只有利害,沒有情誼……」 說完他覺得不妥,因為魔心聖教已經易主了,忙又解釋道:「當然那是赫連新掌教時候的事,現在換了你主持,一定可以大有改善……」 郝步芳冷冷地道:「魔心聖教恨本就是一門邪教,誰主持都不會變好的!」 風無向笑道:「我不相信,你把赫連新騙出西域,還把一些惡性重大的教眾摒之門外,足證明你有改革的決心!」 郝步芳沉聲道:「你想得太美了!」 風無向道:「難道你也準備把魔心聖教擴展到中原來?」 郝步芳道:「很有可能,不過這件事不由我作主!」 風無向道:「由誰作主,難道還有人能主使你?」 郝步芳冷笑道:「誰也不能主使我,可是這件事取決之權在於夏侯傑!」 夏侯傑愕然道:「怎能取決於我呢?」 郝步芳冷冷地道:「情劍加諸於我的魔力並沒有因為你說幾句漂亮話而消除,我的心始終會跟隨著你,可是你對我毫無感情,而且我這份聰明也配不上你,唯有攜眾東來,大殺一場消消氣了!」 夏侯傑沉聲問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郝步芳道:「很簡單,你把情劍的魔咒從我身上消除,使我能安心在西域待下去!」 夏侯傑想了想道:「我不能!」 郝步芳怒聲道:「為什麼?你能對趙景雲如此,卻瞧不起我!是我比不上她漂亮?」 夏侯傑大聲道:「我對趙仙子施咒時,並不知道要如此才能解脫,否則我寧願殺死自己也不幹這種事。」 郝步芳冷笑道:「趙景雲說過那天的情形,她說你是自動俯就的。」 夏侯傑怒聲道:「沒有的事,那天我先受了媚仙桃的藥力催發,再受了她色身的誘惑,一時情不自禁,至少我心中並沒有那個念頭。」 郝步芳冷笑道:「情發於心才見之於行……」 夏侯傑道:「我不必自求辯解,一切憑良心,你既然見過趙仙子,就知道她對男人的誘惑力。平常我把她當一個聖潔的仙子,所以能克制住自己的欲念,那天她一改常態,使出混身解數,再加上媚仙桃的藥性,我不是聖賢,更不是木頭人……」 郝步芳哈哈一笑道:「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你還是迷醉於她的美貌。」 夏侯傑無愧地道:「六情七欲是人的本性,在那個情形下我無法克制自己,並不是丟人的事。」 風無向道:「這話不錯,萬里追魂利用嶗山七鳥中幾個淫娃,把少林的幾個修為有素的高僧都誘惑得破了色戒,何況夏侯兄血性方剛,還是個感情豐富的人……」 郝步芳道:「趙景雲告訴我了,她可以為我佈置同樣的情況來了結這件事。」 夏侯傑怒聲道:「絕對不行,那次我是出之無心,事先並不知道,現在要我再來一次絕不可能。」 郝步芳道:「你以俠義自命,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難道不能犧牲一次嗎?」 夏侯傑怫然道:「犧牲不是這樣的,那不但是對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對你的侮辱。如果你有一份廉恥之心,就不該說出這種話。」 郝步芳神色一動,終於點點頭歎道:「夏侯傑,你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幸虧你拒絕了我。如果你答應了,我會一劍把你劈成兩段,趙景雲實在不夠瞭解你,才教了我這個主意。她自己出身於魔心聖教,以為魔心聖教中的女人都是那樣下賤的,昨天她對我說完這話後,我給了她一劍。」 夏侯傑忙問道:「你殺了她了?」 郝步芳搖頭道:「沒有,對著那樣美的人,我既使是女子,也不忍心殺她,那一劍只削去她的滿頭青絲,叫她找個深山古洞安下心來做尼姑,別再多管閒事了。」 梅杏雨道:「難怪她今天只是在暗中留字指使我們行動,不肯公開現身,原來她的頭髮被剃光了……」 郝步芳笑道:「雖然禿了頂,卻無減於她的美姿,如果她此刻現身,仍然可以把這些男人迷得如醉如癡。」 夏侯傑道:「你不應該譏笑她。」 郝步芳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說的完全是真心話,她也對我表示過很想遠離人世,只是有我這件心事未了,為了使她能安心,我們還是快點把事情解決吧!」 說著把頭一伸,朝夏侯傑道:「拉出你的劍,給我一個痛快的!」 夏侯傑愕然道:「你要我殺死你?」 郝步芳道:「第一個辦法你不肯幹,我更不幹。為了對你表示尊敬,我甘心把命交給你。」 夏侯傑搖頭道:「那也不行,如果我要殺你,在西域的金鷹城中我就動手了。」 郝步芳笑道:「這可不是表現你英雄氣概的時候了,那時你憑自己的本事也能救了我,不下手表示你的寬大,現在除非我自甘送死,否則誰也別想殺得了我。」 夏侯傑正色道:「我不管這些,我只是聽諸公理事有該為與不該為。」 郝步芳道:「你認為不該殺死我。」 夏侯傑道:「是的,除非你有了作惡的事實。我本著武林仗義鋤奸的責任,才會毫無顧忌地殺死你。無緣無故,我豈能殺死一個不加抵抗的女子。」 郝步芳笑道:「如果我們動起手來,被殺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夏侯傑朗聲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行能及義,雖死無憾!」 郝步芳一指周圍的人道:「你不怕我危害他們了?」 夏侯傑道:「行不義者必自斃。赫連新與王俠就是一個例子,他們野心勃勃,總不免死於腰斬,你如果想步他們的後塵,天道無虧,總有報應的日子。」 郝步芳終於把劍一拋道:「夏侯傑,對你這種人,我實在沒話說了。剛才是我最後一次試探你,如果你真想舉劍殺我,死的一定是你自己,因為我只是口中說了,並沒有真正危害到中原武林,如果只為了我說了那些話而該殺,你們這些偽君子誰不該殺。」 風無向道:「我們怎麼是偽君子?」 郝步芳冷笑道:「除了夏侯傑,你們誰不是偽君子,剛才我引頸待戮的時候,你們都恨不得夏侯傑趕快下手。當夏侯傑拒絕時,你們臉上的神色充滿了失望……」 不僅風無向低下了頭,黃先青與武當諸人,連鐵冠道長在內,個個都低下了頭,愧形於色,只有梅杏雨坦然地道:「我沒有這個想法,因為我知道夏侯大哥不會殺你,在西域時我已經得了一次教訓,內心非常後悔,再也不那麼幼稚了,如果他殺了你,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照樣砍下他的腦袋來。」 郝步芳苦笑一下道:「不錯,我看見你的手已經按上腰間的短劍了,你跟夏侯傑是很相配的一對,所以我才把慧劍還給你。」 說完又對風無向等人沉聲道:「中原虧了有一個夏侯傑,才免了你們一聲浩劫,我現在回到西域去得重新整頓魔心聖教,希望你們也知趣一點,別到西域來找我的麻煩。否則我再度東來不一定要靠著寶劍為助,照樣也可以把中原翻過來。」 風無向等人一聲不響,天心教的徒眾只剩下兩三個人了,郝步芳朝他們道:「中原沒有你們立足的地方了,跟我回西域去吧!可是你們必須洗面革心,不准亂來了。」 那些人俯身行禮後,肅然跟在她身後,梅杏雨有點依依不捨道:「你就走了?」 郝步芳悽楚地一笑道:「我也該走了!」 夏侯傑雙手一拱道:「郝教主,我代表中原武林向你致最大的謝意!」 郝步芳笑笑道:「別提他們,我只認識你一個人!」 夏侯傑輕輕地道:「夏侯某只有萬分的歉意。」郝步芳舉起單臂回了一禮道:「沒有什麼可致歉的,情劍的魔咒不是你自己加上去的,怪不得你;而且即使沒有情劍為助,我對你也是萬分心折,只是自憾緣淺,唯有在遠地為你默默祝福了。異日有暇能命駕西域,金鷹城當掃徑盛儀,用最隆重的禮典來迎接你!」 夏侯傑道:「我一定會去的,只是希望你不必費神,大家摒除江湖的俗套,互以故人的情分相見,不是更有意思嗎?」 郝步芳的眼睛潤濕了,她喃喃低聲道:「是的!西望日故人情,大漠上落日是最美的景致,這一份故人之情,也將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憶了!」 說完,她掉過頭去,帶著那幾個人,落寞地走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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