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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柳瑤紅卻急道:「表哥!你怎麼認真了!」

  風無向笑道:「你不要急,我已經知道了,心裡自然有個準備,他們要暗算我就不太容易了!」

  柳瑤紅道:「你總是自恃藝高膽大,處處逞強,害別人替你擔心。我不管了。等一下見到那嶗山三鳥時,我立刻賞他們一把袖劍,我可不要你冒險!」

  說時真情流露,連眼圈都紅了,風無向倒不禁力之默然,夏侯傑與柳文佩相視微笑。為了追蹤白鴿,他們倒是不敢怠慢,跑出近十裡路,白鴿鑽進一家院落中不見。柳文佩忙道:「原來在這裡!」

  夏侯傑停住腳步道:「柳伯知道這是哪一家嗎?」

  柳文佩道:「這是我們方才向銀燕林芳借馬的地方,早知如此,根本用不著求鴿子帶路了,這是一所荒宅。宅主姓林,據說是前朝林和靖處士的後人,不過現在已經沒落了。只有一個老人家在守著廢宅!」

  林和靖三個字使得夏侯傑與風無向二人俱是一震,而且夏侯傑失聲叫道:「一定是這裡了!」

  風無向也應聲道:「不錯,我原來還以為是梅家的故宅,誰知竟會在這個地方!」

  林和靖是稗話野史上很有名的一個文人,他胸懷耿潔高雅,以梅為妻,以鶴為子,留下千古佳話!

  這所廢園的主人既為林和靖的後人,追隨先祖遺風,多少總與梅有點關係,也許那柄絕世神劍之秘,就在這所廢園中,柳文佩見他們兩人都是這種口吻,忍不住問道:「你們說什麼?這地方有些什麼古怪?」

  風無向連忙道:「舅舅,現在來不及多作解釋了,因為話頭太長。三言兩語也講不完,您到過這裡嗎?」

  柳文佩道:「住在本城的人差不多都到過這裡。因為這家的主人追隨祖風,喜愛梅花成性,園中梅林、勝跡極盛,稍有身份的人,差不多都邀賞玩過。只是十幾年前,故主棄世,後繼無人,逐任之荒廢,可是這片園林還是靠著一些紳士們維持著……」

  夏侯傑忙又問道:「埋香塚是怎麼回事呢?」

  柳文佩笑道:「說起來這倒是一件極為香豔綺麗的典故。據傳,兩百年前,這所園林的主人曾在梅園中邂逅一個女子。那女子長得如花似玉,知書識字,詩文俱佳,就是不知道來歷。那時這姓林的主人也是風流倜儻,兩個人居然莫明其妙地發生了戀情,緒數年。一夜那個女子又莫明其妙地失蹤了,那個男的苦思成疾,奄奄數載,臨終之前,突萌異念。命家人修了一所空墓,將那女子的遺留物件埋入墓中以寄深思。這故事可信不可信很難說,不過也有人說是靈狐變化,前來證緣的!」

  夏侯傑與風無向對視一眼,飛快地奔到廢園前面,找了一個牆上的缺口向裡面窺伺,卻靜蕩蕩的不見人影。

  這時尚為深秋,梅葉盡落。梅萼初綻,還沒有到開花的時候。梅林中依稀可以見到一些頹廢的亭臺樓閣,柳文佩跟著上來道,「那座石亭就是棲鶴亭,本來飼養著十幾頭白鶴,自從主人死了之後,鶴去亭空,只留下一片殘跡供人憑弔了,不過那梅花還是年年開花的……」

  夏侯傑低聲問道:「埋香塚在什麼地方呢?」

  柳文佩道:「在更深入的地方,是一所大石墓,造得很講究,大家都在墓旁的石臺上賞雪玩梅。」

  夏侯傑沉思片刻道:「飛鴿傳信,萬里追魂知道我們會來,為了給他一個措手不及。我們最好能分兩路追去,一撥人由大門口直接前闖,吸引他們的注意。另一批人則從此地秘密潛入!」

  柳文佩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人員如何分配?」

  風無向道:「我必須跟夏侯兄在一起!」

  柳瑤紅賭氣地道:「我一個人從前門硬闖!讓他們全力來對付我。你們就可以安全地進去了!」

  夏侯傑笑道:「萬里追魂不是傻子,他在此地佈置嚴密,絕不會使用全力去對付一方面的。倒是潛入的人危險性更大,不過柳小姐的選擇並無錯誤,就是力量太單薄一點,萬里追魂不知在這兒留有多少人手,光是嶗山七鳥中二個女子就不好對付。因此我想請柳老伯與趙兄一起走前門,聲勢也壯一點!」

  柳瑤紅正待反對,風無向忙道:「這是正理,表妹的劍法很過得去,可是對方的手段更厲害,明攻暗算,可能一起來,尤其是那透骨針,更不知是什麼東西,你要多小心一點,多兩個人互相照應著就安全多了。」

  柳瑤紅見他說話的態度很誠懇,而且提了她一下,心中有點活動了,柳文佩接著道:「不錯,那透骨針一定是種極為歹毒的暗器,可是從鴿足上的字條看來,那玩意兒專為對付無向才用呢!假如我們能吸引住嶗山三鳥,使她們無暇去對付無向,倒是對大家都有好處!」

  柳瑤紅一聽連忙道:「那我們就走吧!而且我們指名找嶗山三鳥出來答話,表哥就更安全了!可是以後怎麼碰頭呢?」

  夏侯傑道:「你們在前面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等你們將人吸引得差不多了,我們就乘虛而入,你們根本就不必進來,在外面拖得越久,我們的方便也越多!事後我們自然會出來跟你們會合的!」

  柳瑤紅點點頭,卻又不放心地囑咐風無向道:「表哥,你可千萬要小心一點,別太逞強了!」

  柳文佩笑著道:「你表哥在外而闖的世界比你多,經驗比你豐富,還用得著你關照他這些!」

  柳瑤紅臉上又泛起一陣紅潮,連忙掉頭走了。柳文佩和趙千里怕她有失,連忙也跟了上去。

  風無向朝夏侯傑籲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夏侯傑卻笑道:「風兄!我看令表妹對你真是一往情深,你倒是不能辜負她,而且在江湖上,像令妹這種人品也是千百難得其一。」風無向連忙擺手道:「夏侯兄!任何方面你教導我,兄弟都願意虛心接受。就是在感情上,你可不夠資格教我,因為你自己在這方面也不夠高明。」

  夏侯傑頓時默然無言,風無向忙歉然道:「夏侯兄!小弟出言無狀,你可別見怪!」

  夏侯傑輕輕一歎道:「風兄說哪裡話來。正因為我自己是個情場上的失敗者,所以才瞭解到其中的苦況……」

  風無向微笑道:「兄弟原來不叫這個名字,上篙山習技後,家師才賜了這無向二字,他認為我天生是個絕情的人,這一生只能與湖山終老,所以命名無向,叫我時刻警惕,別招惹起情感的糾紛,耽誤別人的終身!」

  夏侯傑看了他一眼,風無向卻全神地凝注著林中的動靜,好像對感情的事,確實漠不關心。他不由輕輕一歎,片刻之後,林子的一端傳來一片喧鬧聲,風無向笑了一下道:「他們行動了,我們是否也可以開始?」

  夏侯傑道:「稍等一等,看看動靜!」

  風無向果然又靜伏原地。喧鬧聲越來越大,而且隱約有兵器交觸之聲,林中人影輕閃,有三四個身著灰衣的人被鬧聲吸引,往前面而走,行動疾如狸鼠,身手矯捷,可見都是武林好手。

  風無向欽佩地道:「夏侯兄果然心細如發,假如象兄弟那樣冒失,行蹤早露,那番聲東擊西之計豈不是白費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夏侯傑想了一下道:「萬里追魂的佈置如此嚴密,我想他在林中埋伏的絕不止這幾個人。可是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了,為了爭取時間我們還是進去吧!」

  風無向聞言立刻飄身進了圍牆,夏侯傑跟著進去道:「風兄,阻礙難免,我們速戰速決,萬一遇見伏敵,自不必纏戰過久,但是也儘量避免到傷人流血!」

  風無向一怔道:「這就難了,速戰速決,自然出手就是險招,又如何能不傷人呢?」

  夏侯傑笑道:「風兄雖非佛門弟子,卻是出身少林佛家,相信一定有慈悲為本的手段……」

  風無向微微一笑道:「原來夏侯兄存心要我把壓箱底的玩意兒全掏出來,敝門的劍氣閉穴功夫極為隱密,連本門弟子都很少知道,夏侯兄怎麼曉得的?」

  夏侯傑道:「兄弟在參加泰山劍會之前,曾經得到苦果和尚的一些指示,對各家專長武功略有所知……」

  風無向怔了一怔道:「這個和尚倒很博聞。這些事他插上了下手,又加上了一個萬里追魂,看來還真辣手呢!」

  夏侯傑眉頭一掀道:「對了,我們將全副精力放在萬里追魂身上,竟把他給忘了,假如梅氏祖孫確是被陷在此地,他怎麼會毫無動靜呢?」

  風無向道:「夏侯兄怎知梅氏祖孫失陷在此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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