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萬里江山一孤騎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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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道:「你給他的最多,愛他也最深……」 張菁菁點頭道:「到目前為止可以這麼說……」 江帆連忙道:「將來不會有人比得上你了!」 張菁菁一咬牙道:「可是依然不能使他動心,我還有什麼指望呢!」 江帆也默然了,關山月卻難堪地道:「菁菁!你們把我說成一個天性涼薄的人了!」 張菁菁搖搖頭,忽然莊容道:「關大哥,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相信江姑娘也沒有這個意思,在我們心中,你仍然是一個最值得尊敬的男子漢,值得我們為你作一切的犧牲,所以我們都不恨你,而且還為你祝福……」 關山月怔然片刻才道:「謝謝你們,我永遠感激你們!」 江帆卻正色道:「關大哥!我們不要你感激,正如我們不要你勉強的感情一樣,我會跟張姊姊永遠廝守在一起!」 張菁菁展顏一笑道;「當你找到真正的愛情時,我們會去看你的!」 關山月搖搖頭道:「我想不會了,世上不會有人比你們倆更瞭解我!」 江帆道:「那你可以來看我們,當然那時你一定要懷著真正的愛情,不管是對誰,我們都一樣地歡迎你!」 關山月一拱手道:「這倒是可能的,目前我的心情很亂,給我一段時間平靜地思索一下,或許我會有那種需要!」 張菁菁道:「在感情的選擇上,你有充分的自由!」 關山月莊容道:「假如我決定愛一個人,一定在你們二者之中……」 張菁菁微笑道:「關大哥!你不必把自己限制得這麼死,感情的事不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可是為了你這句話,我們一定會等著你的……」 關山月忽然一笑道「那你們也不必把自己限制死了,假如你們找到……」 張菁菁莊容道:「不可能的!我們對自己都有著相當瞭解!」 關山月不敢再說下去了,飛身上馬道:「那就再見了,請為我珍重此身……」 他不敢多看她們一眼,也不敢多說什麼,策著馬,飛快地離開了,兩個女孩子淚涔涔地望著他的背影。 騎塵由濃而淡,直到完全消失後,江帆才哽咽著道;「他還會回來嗎?」 張菁菁用手抹抹淚水道:「誰知道呢?不過你已經放他走了,就不必再存那種希望了,否則只有徒增自己的痛苦……」 江帆卻幽幽地道:「不!關大哥為人義重如山,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張菁菁牽過她的馬道:「別去想他了,我們只需要獻出自己以求心安,卻不能要求他怎麼樣,要想得到這樣的一個男人,只有這個方法,你離開他是對的,否則你只能得到他的人,卻永遠無法獲得他的心,本來他……」 江帆道:「本來他只是屬於你一個人的,現在卻……」 張菁菁笑笑道:「不錯!現在卻必須與你分享了,不過我並不後悔,我一個人的力量也許太單薄,加上你,我們就不會失去他了!回去吧!五臺山上有許多事要做呢,我們或許會等很長久的一段時間……」 兩個人扭轉馬頭,在蹄聲中步向回程! 關山月策馬狂奔,幾次想回頭看看,但終於忍住了,他知道兩個女孩子一定在目送他的背影! 擺脫了江帆,他有著釋然之感,卻也不無悵惆之憂! 張菁菁的確是瞭解他最深的一個人,居然把他的內心赤裸裸地解剖出來了,像一面鏡子,活生生地照出他的一切! 從第一次在荒漠上以明駝令主的身份初現江湖,他的心中就只有著一股難以遏制的豪情。 張菁菁是第一個接觸到的女孩子,其次是孔玲玲(那時他是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完全不知道她曾對自己有過一段綿綿的情意),然後是樂小虹,柳依幻,江帆,一直到最後在千蛇谷中重晤小仙奴靈姑…… 這些女孩子都曾或隱或明地對他流露過愛意,有的深可刻骨,有的轉愛為恨,有的隱約之間。 可是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令他真正動心過! 想了半天,仍是沒有結果,他開始懷疑自己來了,除了自己是個不近人情的怪物外,他想不出別的理由! 他的目標是往巫山.看看李塞鴻與溫嬌會晤的結果! 由晉入蜀,沿途都是山地,路途崎嶇,騎馬不但辛苦.而且反而緩慢.因此他決定改由水路前往。 所以到達秦中,他立即棄馬就舟,順漢水而下鄂東,在夏口換船直駛長江而西行入蜀。 運氣很好,當他的輕舟抵達夏口時,恰巧有一條大船正待解纜而行,顧不得旅途勞頓,他又搭上那條船。 這是一條長江的客船,船上的搭客人品複雜,因為他到得較遲,客艙都已被人占去了,他只好擠在統艙中! 統艙中的人品更雜了,有拉纖的腳夫,貨販的小商人,探親的鄉農,也有一些走江湖的賣藝人! 這批人都是從來沒有接觸到的,偶然相處在一起,倒也別有風味,雖然人家因為他的衣著與氣度不凡,對他特別客氣,一個小商人還特別讓出自己鋪位給他,使他感到很不過意! 正值金風颯爽的深秋,天微有寒意,又值連日陰霾,綿綿秋雨,別增離人愁緒,使得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關山月一時高興,掏出一塊銀錠,向船家買了兩缸好酒與十幾斤配套醃肉,邀請全艙的人同酌! 這一番豪爽的舉止在他只是興之所至,卻使得全艙的人都對他側目相視,態度益發恭敬了! 關山月原來是閑得無聊,想與大家同樂一番的,這一來反而弄得不自在起來,只好避開阿諛的人群。 一個人蹲在鋪上喝悶酒,心裡不痛快,酒喝起來也不是滋味,可是他忽然被另一個吸引了注意! 那是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形容枯槁,面皮黧黑,想是飽經風霜,看起來約有五六十歲,然而關山月認為池不會有這麼老,那人擎著一方破蔽的布招,上面寫著,「吳口天直言論相,馬前神課,預示休咎!」 那幾個字筆力雄健,比諸顏黃名字毫無遜色! 看他落拓的樣子,當然不可能是花錢請別人代寫的,可是這一手字比廣寒宮中的體書還見高明。 再者這人的態度也很特別,大家都在開懷暢飲的時候,他一個人落落寡歡,對放在面前的酒肉如同未睹! 關山月看了半天,終於忍不在過去一揖道:「先生為什麼不喝酒?」 那星士淡淡地道:「無功不受祿,在下自己買不起酒喝,卻不願接受嗟來之食,更不願接受人家的佈施!」 語氣十分冷淡,而且連眼睛都不抬一下! 關山月倒不在乎,旁邊的人卻忍不住了,尤其是那個讓出鋪位的小商人,更是鼓起眼睛怒叫道:「你這傢伙簡直混帳,這位公子爺是一片好意……」 說著攘袖作態,像好要動手揍人,其餘的人也跟著附和叫嚷起來,關山月連忙攔住那商人道:「各人有各人的自由,這個倒是不能勉強!……」 那商人仍是不服氣道:「他不領公子的情沒關係,可是不能亂說話,照這樣講來,我們豈不是成了接受公子的佈施了……」 關山月也覺得那商人的話不錯,乃笑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在下請各位喝一杯水酒,只是想跟各位交個朋友,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十分感激,兄台何必為一點小事而生氣呢?」 經他這一婉轉解釋,那商人倒是消下了氣道:「公子這樣講,我們倒是不敢當,可是這傢伙出言不遜,實在混帳,非要他作個明白交代不可!」 那星士一睜眼道:「要怎樣交待?」 商人瞪眼道:「至少你得向大家道個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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