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江山一孤騎(15)_司馬紫煙

一五

　　孔玲玲好像很生氣，同時把氣都發到彭大娘頭上，厲聲叫道：「彭菊人！你怎麼敢對我用這樣口氣說話！」

　　彭大娘也怒聲道：「放屁！你是什麼東西，我不過是看在雪老太太的份上，才處處讓著你一點，真要論江湖輩份，連你老子見了我都要彎腰行禮，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孔玲玲氣得臉都白了，指著她大叫道：「飛天夜叉，你別對我耍江湖腔，在這山上，你是我師父的婢僕，一切就得聽我的，現在我命你馬上出去！」

　　彭大娘將臉一沉道：「除了雪老太太外，誰也不配對我下命令！」

　　孔玲玲眼中煞氣突露，沉聲道：「師父正在閉關入定，我可以代表她老人家，你滾不滾？」

　　彭大娘將眼一翻道：「就是雪老太太自己也不敢對我下這個滾字，臭丫頭！你太缺少教訓了！」

　　孔玲玲一聲冷哼，身形乍起，一掌撩向彭大娘的門面，疾如鬼魅，彭大娘沒有注意，臉上啪的一聲脆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孔玲玲袖手冷笑道：「飛天夜叉！你假若再不知趣，我馬上就要你的好看！」

　　彭大娘的臉上印著五條鮮明的掌印，可是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片凶光，雙掌一錯，厲聲大叫道：「臭丫頭，老娘今天不打回這一掌來就算是你養的……」

　　掌隨聲出，逕擊孔玲玲的前胸，孔玲玲單臂一撩，將她的雙掌一起格開，反手一刁，扣住她的脈門，厲聲道：「彭菊人，若不是看在師父面上，我馬上就要了你的命，滾吧！」

　　掌上一用力，彭大娘的身子像石塊般地彈了出去，撲的一響，坐在地上，瞪著眼睛直發怔！

　　張菁菁眼看著孔玲玲一出手，就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彭大娘，心中不禁駭然，她自己也學了幾年武功，但是孔玲玲的舉手投足間，簡直神奇莫測，想到關山月殺死了她的父親，目前看來她還不知道，一旦被她知道了，這……彭大娘坐在地上，半天才回過神來，大叫一聲，口中噴出血來，身子向後倒去，張菁菁對這個婦人雖是相處時間不久，卻情感頗深，連忙上前抱住她道：「大娘！大娘……你怎麼了？」

　　一面叫一面伸手在她的胸前搓揉著，她跟著張雲竹略習醫理，知道彭大娘不過是一時急怒攻心，那股淤血若是不揉散開來，積下就是病根。

　　孔玲玲冷笑著過來道：「她在裝死！你快把她抱出穀去！」

　　張菁菁抬起臉哀求道：「孔小姐，請你讓我見雪老太太一面，我想問問關大哥的病情！」

　　孔玲玲寒著臉搖頭道：「不行，師父不准你來，她老人家特別交代過，要是你踏進谷一步，就格殺不論，我准你活著離開已經是客氣的了！」

　　張菁菁愕然問道：「雪老太太為什麼那麼恨我呢！」

　　孔玲玲大叫道：「不曉得，你滾不滾，再不走我就要動手了！」

　　張菁菁知道動起手來，自己絕對不是對手，含悲帶戚他抱起彭大娘，哭聲向孔玲玲哀求道：

　　「孔小姐，關大哥」

　　孔玲玲不耐煩地哼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師父替他治療，他絕對死不了！」

　　張菁菁還想說什麼，她懷中彭大娘突地一掙而起，瘋狂似地撲向孔玲玲，因為她的動作太快了，張菁菁沒防備，被她推得一跤跌倒在地。

　　孔玲玲也沒有防備，急忙揮臂一格，彭大娘的身子又被撩飛出去，可是她自己的臉上也挨了一下，響聲十分清脆！

　　彭大娘踉蹌數步，才站穩身子，仰天發出一聲大笑道：「臭丫頭，我終於打回那一掌了！」

　　孔玲玲的臉上一邊印著掌痕，另一邊卻氣得煞白，飛身上前，伸手連戳，勢子絕速無倫，彭大娘的身上穴道一一被拂中，砰然倒地！

　　孔玲玲一腳踏在她的胸膛上，怒聲道：「彭菊人！今天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彭大娘全身穴道受制，無法答話，可是她的眼中卻流露出倔強與不屑，這種眼光激怒了孔玲玲，腳下一抬，將彭大娘連踢了幾個滾翻！

　　張菁菁大是不忍，撲上前抱住彭大娘朝孔玲玲叫道：「孔小姐！彭大娘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你可以殺她，卻不能這麼侮辱她！」

　　孔玲玲冷冷地怒道：「你讓開，我不但要她死得粉身碎骨，而且要在她死前，飽受分筋錯骨的痛苦！」

　　張菁菁大急道：「孔小姐！你不能這麼做！」

　　孔玲玲怒道：「我偏要這麼做！」

　　手掌輕翻，將彭大娘從她的懷中搶了過來，張菁菁急著又想搶回來，可是她才挨近過去，孔玲玲回手又是一掌，奧妙無匹地印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打得連退數步，然後再伸手在彭大娘身上又點了幾下。

　　彭大娘的臉上流下了汗水，肌肉不住地顫動，眼珠急轉，好似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孔玲玲一把將她擲在地上，口角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臉上充滿了一片殘忍，在欣賞彭大娘的痛苦形狀。

　　張菁菁再度撲了上來叫道：「你不能對她這樣，快解開她的穴道」

　　孔玲玲冷笑道：「你再嚕蘇一句，我就讓你也嘗嘗滋味！」

　　張菁菁也不知道從那兒來的勇氣，突地一掌前擊喝道：「你乾脆連我也殺了吧！」

　　孔玲玲伸手輕撥，反將她的脈門扣住冷笑道：「我正在等你說這句話，也正在等你對我出手，因為師父限制我不可以先行動手殺人，現在我可有殺你的理由了！」

　　說著舉起另一隻手，對準她的額上拍去，忽而在她們身後響起一陣桀桀的怪笑，接著一道人影撲過來，砰然一掌，擋住了孔玲玲的殺著，同時也將她推出四五步遠！

　　張菁菁的手也落入了這個人的控制，只覺得觸手一陣冰冷澈骨，連忙抬頭一看，嚇得幾乎叫出聲來！叫聲中充滿了恐怖之意。

　　那人連忙把手放開了，可是眼睛還是緊盯在張菁菁的身上，目光十分溫柔。

　　張菁菁脫離那人的掌握後，才想到那個人將她從危急中解救出來，雖是唐突一點，不過自己的反應也太失禮了，因此連忙含有歉意地對那人笑了一下。

　　這一笑使那個人又呆了，口中呀呀幾聲，卻是語不成腔，張菁菁想到這人或許是個啞巴，只不過她的形狀乍看起來的確是怕人一點。

　　一頭亂髮蓬在頭上，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只有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亂髮中夾著絲絲斑白，可見她的年紀已不小了，而且從她臉部的輪廓看來，這怪女人若是臉上沒有疤，然後再年青一點，一定會很美麗。

　　她穿的衣服也十分破舊，好像是山上的服役僕婦一般，只是她表現的武功卻頗為驚人，孔玲玲就是被她一掌推開的。

　　孔玲玲這時已回過神來，對那突來的老年醜女叫道：「瘋子！你怎麼偷出來了，給師父知道了，她老人家一定會抽你的筋！」

　　這名醜女聞言好似略為畏縮，慢慢躲到一邊。

　　張菁菁卻是一驚，心想這女子不但老醜，而且還是個瘋子，真是太可憐了，然而孔玲玲卻沒有放過她，慢慢地又逼過來道：「你不要以為這瘋子會救你，她也不敢違抗我的……」

　　手掌舉了起來，又待作攻擊的打算，張菁菁知道自己是絕對打不過她的，只得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那瘋女。

　　瘋女果然受了她眼光的召應，呀呀地叫了兩聲，搶了過來擋在張菁菁前面，孔玲玲怒聲大喝道：「瘋子！滾開，別礙著我的事！」

　　瘋女人倔強地搖搖頭，表示不肯讓步，孔玲玲怒喝道：「你也在找死了！」

　　掌風突發，湧了過來，瘋女人雙手一翻，啪地一響，將她又推了回去，孔玲玲神色一動，似乎沒想到瘋女人會如此厲害，乃冷冷一哼道：「瘋子！你敢幫著外人對我動手，我告訴師父去！」

　　說著轉身就走，瘋女大概很怕這一著，連忙上前去拉住她，口中連聲呀呀，好似在求她不要去，孔玲玲身軀突翻，伸手朝她的乳下點去。

　　瘋女人沒有防備，痛叫一聲，捧著胸口蹲了下去，孔玲玲電閃進身，飄過來繼續對張菁菁攻擊。

　　張菁菁逼得擋了一下，然而功力比她差得太遠了，砰然倒撞出去，孔玲玲不等她落地，冷笑著追上來，迎頸又是一掌削到！

　　那蹲在地上的瘋女卻又站了起來，忍住痛苦搶進二人中間，伸手又擋住了那一下狠削，這一次因為她受了孔玲玲的暗襲受傷，功力大不如前，居然被孔玲玲推了出去，踉蹌倒地！

　　可是她好像怕張菁菁為孔玲玲殺害，雙足一縱，跳了起來，依然擋住孔玲玲的去路，阻止她前進！

　　孔玲玲大叫道：「瘋子！你真的要搗蛋，我就先殺你也是一樣！」

　　舉掌猛劈，瘋女人雖然擋住了，身形卻搖搖幌幌，更是不穩！

　　張菁菁見這瘋女為了維護自己，連受幾次痛擊，心中大是不忍，連忙將她拉過一邊，感激地道：「大媽！您別再幫我了，讓她殺了我吧！」

　　此時她自知必死，淒苦地一歎道：「爹！我悔不該違背您的話，硬要上這兒來……您再也看不見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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