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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軒轅奇道:「為我的寒冰真氣所傷,大概人都凍僵了。」

  那此示範湖人見到軒轅奇好此厲害,呼嘯一聲,紛紛地跑了,楚平一聲歎道,他不能怪軒轅奇出手毒,但是一條生命如此就去了,使他心裡感到很難過。

  幾個人回到了寶林禪寺,如意恰好從裡面走出來,目中含著著淚,朱若蘭道:「怎麼了?」

  如意黯然道:「李夫人去了!」

  輕輕的五個字,卻使大家都為之一震,連忙要趕進去,如意道:「我已經用被單蓋了起來,別揭開。」

  軒轅奇沖在前面第一個,手已碰到了蓋著的被單,但又縮了回來。

  葛天香連忙問道:「怎麼會呢,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看她已沉沉睡去了,忽地聽她叫了一聲,然後就看她坐了起來,兩眼發黑,口中還一直說著——我要走了,我要歸天去了,我本天上的仙女,小摘人間,而今塵緣已盡,奉命即返天庭——她一面說,一面下了地急轉,力氣好大,我拉都拉不住,越轉越快,終於砰然倒地,我上前再去扶她,已是手足冰冷,下體流血不止,產下了一個未足月的男嬰,我才把她弄到上床去……」

  楚平聽昨很仔細,卻也不禁疑道:「會有這種事?」

  如意面有悸色道:「我知道這話使很難相信,但事實經過確是如此,連她說的話,我一字不易地背了下來,哎!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的。」

  她揀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但見四個瘀青的指痕道:「這是她走動時,我去拉地,反被他握住我的手腕摔開了,那時她不知從那兒來的力氣,大得驚人,居然在我腕上留了四個指痕,我還真被她嚇著了。」

  楚平道:「奇怪,一個沒讀書的村女突然會吐辭斯文,一個沒練過武的弱女,突然會力大無窮……,這……」

  朱若蘭接口道:「這只有一個解釋,她真是天上的滴仙臨凡小住,緣盡屍解離魂返回天庭。」

  楚平一拍腿道:「對了!離魂!離魂!我找到答案了,陸華,你到廚房去找找著,我們晚喝的粥還有沒有剩下的,要是沒有的許,你就找找我們吃過的碗,看洗了沒有……」

  如意道:「那倒不必去,牆角上還有半碗剩的,那是李鳳沒喝完的,乍見牆角鼠穴處,有頭老鼠出來,又瘦又小,兩眼直溜,李鳳看它可憐,把剩下的粥留了一碗給它吃,還剩下半碗呢!」

  陸華連忙找了來,碗裡還有一小啜的粥,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口中仔細地一嘗,才點頭道:「不錯,裡面是放了迷藥,難怪我們全部睡著了。」

  葛天香道:「迷藥,我們會嘗不出來嗎?」

  楚平道:「這種藥性極為輕微,要一兩個時辰後才發作,有人配來治療失眠,幫助入睡的,只是神智會因而恍惚,不宜多服,普通醫藥館中稱為安息散,我們吃的時候是熟的,藥昧為粥味所奪,根本沒有知覺,剛才我嘗的是涼的,才能辨別。」

  朱若蘭道:「那與李鳳的死有什麼關係呢?」

  「有,她體質弱,又在受過驚嚇之後,神智刺激過盛,腹中胎兒死亡,這是原因加起來的,才有離魂之象,江湖中下五門賊人所用魔勝之術,讓病者胡言,有如白晝見鬼,去求巫者禪解,其實那些鬼話,說法是巫者口中啼啼有詞教給病人說的!」

  「那是誰教給李鳳說的呢,我們沒離開過她!」

  有人用傳音的方法,只有讓一個人聽見,這一定是那位皇甫和搞的鬼,剪紙為鳥,口吹氣能飛,長孫弘簡直給他迷住了,對他信任有加,一切都是他搗的鬼!」

  楚平道:「你說他不會武功,這一點可能錯,這傢伙的武功一定很高,深藏不露而已,像施展傳言入密的功夫,是一項需要很深內功的功夫!」

  軒轅奇恨恨地道:「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我誓殺此撩,這種人太陰險了!」

  朱若蘭望著李鳳的屍體道:「現在怎麼辦呢?我們對皇帝怎麼交代呢?」

  楚平一歎道:「對官家沒有什麼不能交代的,我們反正已盡了心,倒是對死者耿耿難安,她如此地相信我們,一切行止都聽由我們,我們卻沒有能保護她的安全!」

  大家都低下了頭,軒轅奇尤其慚愧,楚平道:「李鳳活著沒有享過一天福,死得如此痛苦,完全還是皇帝害的,否則她在梅龍鎮上,何等逍遙自在,現在我們只能為她盡一點心,把她的遺體以宮禮殯鹼了,然後要地方素衣白馬,香親宮輦,把她的遺體送進京去。」

  朱若蘭道:「地主官求奉旨意,恐怕不敢遵辦!」

  葛天香道:「這交給我好了!我以內廠的身份去交涉,他們敢不聽,在我這個大檔頭沒辭職前,職權仍在!」

  她趕到了前面的府城,不到半天,果然把一切都辦好了,完全照宮妃之儀,殯殮了李鳳,然後由軍士開道,向京師進發而去。

  大隊人馬,進行時聲勢就壯觀多了,而且照宮儀進行,每經一縣,地方官員都要整衣跪接送,搭棚難攤路祭致敬,這些排場已經夠瞧了,但是更可觀的是棺木上的刻字前的靈旗,居然寫著「故大明妃子李鳳之靈」。

  李鳳跟官家的關係,知道人的並不多,皇帝也沒有確定她的封號,這是要朱若蘭自作主張這麼做的,楚平先前並不贊同,但是經過若蘭與葛天香力爭之後,這個年輕的江湖奇俠也同意了!」

  他們是要為這個可聆而薄命的女郎出一口氣,她的一生直接是毀在長孫弘的爭權手上。間接的卻與皇帝有點責任,至少是他太軟弱,沒有及時作個決斷的表示。如果他在金陵,知道李鳳懷了身孕,立時正了她的名份,然後下詔著令該地駐軍護送入京。

  這些災禍就不會發生了,長孫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因為謀刺皇妃,尤其是還牽涉到大統的關連,罪發出來,如同叛逆殺君,應予以誅滅九族的!就是他有這個肚子,除了他自己幹,也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出手的,不管他對人有多大的恩惠,那個人最多敢以身報,禍延九族的大罪誰也不敢做的!

  而皇帝所以要楚平他們悄悄地把李風送到京師去,主要的是為了面子,他在誅卻劉謹後,複振朝綱,把以前的荒唐行為,全部推在劉謹頭上,說自己沉迷酒色,只是故懈權臨之心,暗中卻聯絡江湖志士,瓦解了三廠的勢力一覆滅威,重振廷儀!

  廷中重臣大員,紛紛上表頌揚聖德,皇帝在私游江南時,卻臨幸了民間女子,這個消息多麼有點有礙聖威!

  官家表示晉京後,要把李鳳安排在一個姓李的大臣家裡,由他認為佳婦兒,然後再由太后做主,接進宮去,這樣對朝中也好交代一點,這固然是比較好,楚平才勉強答應了,但是中途出了岔子,使得楚平感到很歉疚,未得廷同意,擅自加晉妃子的封號,這是很大膽的措施。

  但是朱若蘭卻有恃無恐,因為官家親筆密旨還在,曾許楚平便宜行事,見旨如帝親臨,也等於授權給楚平,任何事可以代皇帝作主,因此加封一個妃子的名銜,雖然專擅了一點,但畢竟還是有根據的。

  而他們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表示對李鳳的歉意了。

  喪儀行列自然進行得慢一點,消息一定早傳到京中了,可是朝廷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多半是默認了。

  足足走了四天,才到京師,靈柩不能招進宮,皇帝遣了東廠臨穀大用悄悄來訪。

  穀大用總算問清了真正的經過,卻因為事關重大,不敢作主,只有回奏官家再作決定。

  朱若蘭不客氣道:「谷公公,請歸奏主上,務必請他自己出來一趟,把李妃的靈摳下去,當面給我們一個交代,正式承認李妃的封號,還要為她的屈死申免,人證在我們這兒,死掉胎兒是個男嬰,那本是大明下一代的皇帝,也是至上自己的骨肉,看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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