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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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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陛下,這是件大喜事!」 「是的,但一定要把她送進宮去,才能為那孩子以正名份,否則有很多人又會說閒話了,而且這也會使很多人不高興,所以我要麻煩你們送她進它去!」 「這個!責任太重了,我們恐怕負不起!」 「楚平,除了你們,我不敢相信誰了,我這次悄悄地出來,就是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一乘馬車,兩騎駿馬,外帶著兩乘小轎由金陵北上。 宮車中坐著的是李鳳,推車的是陸華,騎馬的是朱若蘭與楚平,小轎中坐著的是葛天香與如意。 這是護送李鳳的行列,皇帝在前兩天悄悄地走了。 護駕的行列不應該如此簡略的,但是楚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如此安排。 燕玉玲為了紫燕訪被毀,決定在金陵塢建造一艘新航,而且更要加強它的性能,以作為日後如意坊的行舟,對如意坊而言,這是很必要的。 張果老與裴玉霜、劉笑亭三個人都留在金陵沒有動,他們似乎有意要將八駿友的身份交給楚家的人去擔任了。 而且他們是真正的江湖遊俠,對護送李風的工作提不起興趣,也認為很不值。 皇帝的權力已經恢復了,身邊也有了那麼多可用之人,可以光明正大,派來一大隊人來把李鳳接走,何必還要讓他們送一趟。 裴玉霜尤其表示得不高興:「這是奴才們幹的活兒,我們何必為皇帝當奴才去,難道我們替他出的力還少了?」 楚平感到很愧疚,對裴玉霜的這番話,他提不出反駁的話,官家是可以公然派出重兵來迎接的,而且盡出三廠的衛,不也是把李鳳安然地接到京師去。 只是有一重礙難,那就是李鳳的出身,皇帝自然可以寵倖宮中的每個宮女,但是並不見得被寵倖過的宮女的身價就會提高,皇帝看上了那個女孩子,吩咐值事太監出來傳寢,完後,敬事房的太監會向皇帝或皇后訪旨,要不要留種,如果回答是要,這個宮女暫時會受到優待,過了兩個月,如無妊孕現象,仍然發回原處操司事,如果是不留種的示旨,那就苦了,這些太監們會用一種殘忍的方法,消除承歡的遺澤,依然優質原事的事兒。 由承幸而被提升到嬪妃的例子不是沒有,但少得可憐,而三宮六院的妃嬪們,是早就指定的,而且都是大臣或皇家旁系親貴的女兒,這也是以重皇帝尊嚴的措施,皇帝一樣要守著家法的,當然,極端掌權的皇帝是可以憑自己的好惡而決定一個被寵倖女子的榮辱,但當今的皇帝顯然不是這樣一個人,皇宮中不但有皇后,還有太后,他可以荒唐,卻沒有隨便弄一個女子進宮。 李鳳有了身孕,而天子至今無後,這個情形特殊一點,所以富家才準備把她接進宮,可是一個出身酒樓的子,身份太差了,在一般民間都不會瞧得起,公然迎進宮廷,更將招致非議,皇帝要先回去作一番安排,取得內宮的一班人的諒解,最重要的就是太后那一關。 太后望孫心切,這一關是沒有問題的,但要安排得密,到了京師後,由太后藉故出來,再把李風帶進去。這種種曲折,在裴玉霜那種俠義一視同仁的胸懷中是無法諒解的,所以楚平也不多作解釋,只有苦笑道:「他是若蘭的叔叔,也是我的長輩,我無法拒絕!」 裴玉霜冷笑道:「我們可不是他的晚輩!」 楚平原本也沒有再麻煩他們的意思,所以只動用了如意坊的人手! 事實上這個行列也相當可觀了,除了李鳳之外,每個人都有一身武功,輕易人等也動不了;而楚平還讓王金鳳、翠鳳姐妹倆跟梅影分在前後探路接應,王金鳳的江湖經驗很豐富,此去沿途,更還有如意坊的人員可資調遣,可以算是萬無一失了!」 本來是不能讓李鳳坐宮車的,那太招搖,但是她身懷六甲,不能騎馬,又不能乘轎子,那都太顛了,只有乘坐宮輦,由陸華推著,可以控制著行車的平穩。 這種走法自然快不了,好在此行循全是坦途大路,前後都有人打點,再者,乘坐宮輦,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使一般人不敢公然攔截,這個罪名,畢竟是很重的。 每天最終多只能走個百十裡路,走了幾天,一直很平安,但也未能使大家鬆懈下了戒備。 人為的阻礙是可以控制的,卻無法控制得了老大爺,尤其是天有不測風雲,更是人無預料的。 這一天下午,他們走在路上還是豔陽高照,楚平預計是到前面的縣城裡歇宿的,還差了十來裡。絕對有把握在日落前到達,那知走了一陣,忽地大雨傾盆而下! 五月黃梅天氣,變幻莫測並不為奇,苦是苦在半路上,別的人不在乎。李鳳卻淋不起。 沒有辦法,只好就近找避雨的地方,偏偏那又是在兩山之間,沒有一戶人家,好容易看見一角紅樓,那是一年廟宇,那們別無選擇,一份朝廟門奔去。 廟的規範很大。廟前一塊大碑,寫著寶林禪寺四個大字,氣象很宏偉,可是廟門緊閉,敲了半天,才有一個老僧出來應門、看見他們大隊人馬,似乎很驚訝。 楚平上前拱手道:「老師父,我們是趕進京的,中途遇雷雨,想借寶利避避雨。」 老僧看了他們一陣,比手劃腳,口中啊啊直叫,原來卻是個又聾又啞的,沒人看得懂他的手勢,不過他的意思是並沒有拒絕的樣子,楚平說了兩聲打憂,吩咐大家進了廟門,廟裡很荒涼鴿翁蝠糞,滿地亂拋,空院中雜草叢生,在雷雨中別有一種荒涼之意味。 大殿塑著的佛已經油漆剝落,灰塵遍處,誰也想不到外面看如此宏偉的朝宇,內裡竟如此衰敗。 大家都集在大殿上,老和尚呀呀地叫個不停,最後又拖出一個更老更瘦的來,卻又是個瞎子,他身上穿著破舊的袈裟,是被聾和尚牽著他認路的竹竿行出來的,來到楚平面前才軟弱無力地道。「各位施主可是來避雨的嗎?」 楚平道:「是的!請老師父賜允!」 老和尚扁嘴苦笑道。「施主太客氣了,出家人理應以方便為本的,何況這寺又非老衲等所有一般都是藉以藏身而已,只是老衲師兄弟兩人都是殘廢,行動不便,無以招待,請施主們見諒!」 「多謝老師父,借問老師父上號!」 「老衲雨果,那是敝師弟雨桑,我們本是行腳游地行游方頭陽,行腳至此,見寺中無人居住,遂停了下來,一住不覺數年,本來曾發誓要重修金身,再造禪院的,可是勸募了幾年,竟是連衣食都難以周全,唉。」 「難道這個地方的人都不信佛?」 「那倒不是,此地善士很多,但是大家一聽說要重建寶林禪院,都搖頭不理了。」 「為什麼呢?難道寶院有什麼特殊嗎?」 「施主們不是本地人嗎?」 「不是的,我們只是路過,因為遇到下雨,附近又別無居戶,所以只好上山來打擾老師父了。」 雨果歎口氣道:「那就給怪了,這兒山腳下本來還有幾戶人家,三年前也都搬得乾乾淨淨,哦!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分了。」 楚平見他忽然問到時間,不禁微感奇怪地道:「大概是申酉之交吧。」 「申酉之交,距天黑還有將近一個時辰,如果這雨停得早,施主們可以趕一陣子路,到遜城裡去投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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