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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說著話,他已在一個喇嘛身上摸出了鑰匙,替虎掛與虎扭兒打開了鎖,解開鐵鍊。

  兩個人立刻軟癱在地上,嶽小虎急忙問道:「你們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傷害?」

  虎娃道:「沒什麼?我們被綁在柱子上三天三夜了,腿都直了,血脈不通,活動一下就好了。小虎,麻煩你幫我推拿一下!」

  嶽小虎蹲下替她推拿腿部,他根本不懂得推拿,虎娃用口述指點他方法。

  葉小龍則自動替虎妞兒去推拿活動血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虎娃道:「好了!我們快離開吧!換班的時間快到了,這裡的鬼喇嘛還真多,殺都殺不完!」

  她的鐵棒和虎扭兒的護手鉤都在一邊,遂拿了出來,四個人仍是由後門出去。

  兩個值班的漢子忽然看見兩名女人質跑了出來,剛要開口喊叫,虎娃一棒橫掃,把一顆腦袋砸得粉碎。岳小虎則在另一個漢子的咽喉處紮上了一槍,也沒容他出聲,就把人給紮倒了下去。

  然後他們迅速出了後門,一直沖下了山,一路上還擔心會有人追上來,可是直到他們離開了山區,來到濟南府內,仍是沒人來追他們。一直來到濟南府的龍虎商號分行內,京師已經派了劉知遠和陸小聰兩個人帶著銀票趕來了,這使嶽小虎頗為感動。

  人已經救出來了,銀票自然用不著了。談起內情,劉瞎子(知遠)歎了口氣道:「我們聽到消息,也猜到是與年羹堯的人有關,我立刻去見了禮親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年羹堯手中握有三十萬征西大軍,這雖是全國軍力的四分之一,但全是他自己親訓的子弟兵。驍勇善戰,他若反起來,必然是天下大亂,所以朝廷也只能安撫他!」

  「他不是眼瑞忠串通一氣要謀反嗎?」

  「那倒沒有!年羹堯與瑞忠熱衷權勢,野心倒不大,都不想做皇帝。他們密劄來往,也只是想控制皇儲……」

  「什麼是皇儲?」

  這是嶽小虎提出來問的,他書讀不多,小時也不肯用功,識字也不多,虎娃跟虎妞兒也一樣,只是嶽小虎敢問而已,嶽小虎在別人面前還有點矜持,但他跟劉瞎子之間的感情亦師亦友,從小就問東問西的,如果說他肚子裡有點學問,大半是來自劉瞎子的。

  劉瞎子笑道:「皇儲就是太子,是寶位的繼承人。」

  「太子不是已經冊定了嗎?」

  「是的!已經冊定的太子是十四阿哥弘曆,英明有為、仁慈好學,是很好的一個人選。

  可是年羹堯和瑞忠不滿意,他們控制不了十四阿哥,計畫要擁立十一阿哥,那是一個懦弱無能的活寶。他們如果把這個活寶推上了寶座,就是天下在握了。」

  葉小龍忍不住道:「現在的皇帝還年輕得很呢!籌畫這些不是太早了嗎?」

  劉瞎子道:「現在的雍正皇帝做皇子時曾經喬扮平民,闖蕩過江湖一段時間。我也見過他,其人相貌非凡,有雄主之相而無壽征,好像不是個活得長的樣子!」

  「相法靠得住嗎?」

  「應該不會錯!朝裡有很多人精於相法的,他們口中不說,心中都有個共同的看法,這個皇帝不會活過十年,所以大家都在為未來鋪路……」

  葉小龍默然片刻才問道:「皇帝對年羹堯作何打算?」

  劉瞎子道:「那些密件的牽連太廣,不能公開來辦的!皇帝給禮親王的指示是不動聲色,等他完功班師後,再慢慢地釋去他的兵權……」

  「那行得通嗎?他的兵都是自己訓練的,別人指揮不動,就算他交出了兵權,也沒人能接。年羹堯他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大家都很清楚,沒有幾分本事,做不了大官的!」

  劉瞎子笑道:「另外派人是行不通!可是我已經向禮親王推薦了副帥岳鐘琪,讓朝廷慢慢地加重岳鐘琪的權柄,漸漸取代年羹堯的地位。」

  葉小龍沉思道:「岳鐘琪,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對這個人有點印象!」

  「你應該有印象!他是你父親的好朋友,也是你師父的好朋友。你小的時侯,他還抱著你上街過,後來入了軍伍,才不大見面了!」

  「他也是重光會的會員?」

  劉瞎子沉吟片刻道:「以前是的!不過最近幾年來沒有什麼連系了。我和你師父極力在禮親王面前推薦,作成他的錦鏽前程,取代年羹堯的地位,希望他別忘本,為我日月重光大業盡一份心。」

  「禮親王聽信你們的推薦嗎?」

  「朝廷正在極力謀取年羹堯,苦於無從下手,岳鐘琪是年帥的副手,能夠搭上這條線,禮親王還有不樂意的嗎?我們已經著人捎了一封禮親王的親筆函給岳鐘琪,只要岳鐘琪的親筆回信一到,此事就算定局。」

  葉小龍道:「劉叔叔,這些軍國大計我們不管。可是年羹堯的謀士們死盯在我們背後,卻是不勝其煩,你可得想想辦法才好!」

  劉瞎子皺眉道:「這個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事機既不容洩漏,而他又知道密件在你們手中……」

  葉小龍道:「那我們就只有等著挨他們的暗算了?」

  「這個……大家小心一點就是了。最好還是到京師去,那兒人手多,而元帥府的人也不敢亂來。」

  葉小龍憤然道:「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事情,卻要我們來擔驚受怕,太沒道理了。弄火了我乾脆告訴年羹堯的人,說密件已經交進大內了,叫他有本事找皇帝要去!」

  劉瞎子大驚道:「這可使不得,那是逼得年羹堯造反了,兵燹一起,黎民遭殃……」

  葉小龍道:「那也不能讓我們遭殃呀!」

  對這位姑奶奶,劉瞎子還真沒辦法,只有連連搓手。倒是陸小聰笑道:「劉大叔,其實這有個很簡單的解決方法。函件是我們奪去的,我們以日月重光會的名義給年羹堯一封私函,說是念在同炎漠裔胄,不忍同根相煎,所以會留下那些密函不予揭發,叫他以後為我大漢民族盡點心,也叫他別再找麻煩了……」

  劉瞎子道:「這倒是可以的!他會信嗎?」

  「他應該會相信的!因為朝廷不會明著動他,他一定以為那些密件沒有被揭發,仍然留在我們手中!」

  劉瞎子道:「好!我一回到京師就立刻寫信給元帥府。小龍!你是否肯回去?你師父……」

  葉小龍立刻道:「假如是日月重光會的事,我絕不參加。因為我打心裡就反對日月重光這四個字,我認為這是一種愚忠!朱家子弟無恩於天下,反倒是罪人,他們的大好江山是自己弄丟的,卻要我們去幫他們奪回來!」

  劉瞎子一歎道:「崇禎帝自縊於煤山,已經付出代價了。一國之君,悲慘若此……」

  「他一死就抵得了罪孽了嗎?就算他可以原諒了,他的那些後人又做出了什麼好事?福王朱由菘在南京登基,昏庸如故……」

  「那是他為權臣所包圍,身不由己!」

  「身能由己又如何?根本上他就不是一個明君之才,只是一群政客捧出來的傀儡。你們現在所捧的那個朱三太子,不知是朱元璋那一支的後代,聽說他原來是個屠戶,只因為姓朱,是太祖的族人,就被拉了出來。劉大叔,我問你,他真是一個開國複國之君嗎?」

  「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這個人!」

  「為什麼見不著?」

  「因為他的近衛說大業未成,主上不宜公開見人,以免有危險!」

  「你相信這理由嗎?」

  劉瞎子不禁語塞,憑心而言,他也不相信。葉小龍語直口快地道:「我在京師時也曾問過師父,同樣問得他啞口無言。這個朱三太子之所以不能出來見人,實在是因為他不學無文,人品粗魯,毫無人君威儀,他不但是個傀儡,而且還是個不相襯的傀儡。我真不明白,你們捧著這麼一個人幹什麼……」

  「那只是一時權宜之計,有個人便於號令而已!日後等大局稍具規模之後,我們自會另擁賢能的!」

  「你們辦得到嗎?」

  劉瞎子道:「怎麼辦不到?風雲十友就是因為跟一般的義師意見不合,所以才脫而自立!」

  「可是你們仍然唱著老調,仍然要捧著朱家的子孫,仍然要頂禮膜拜著一個死去的王朝……」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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