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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劉倩倩的表姊夫盛京將軍也派了奉天府的總捕頭八臂神拳顧子安前來查案。顧子安是武當門下的俗家長老,江湖閱歷很豐富,本身功夫也很扎實。

  他比龍虎商行的人早到了五天,但也沒查出什麼線索來。事情發生在錦州附近的女兒河畔,是一段較為荒涼的路面,那群蒙面人埋伏在野草叢中,暴起發難,個個都是好手,為數約在二十以上,將護車的人殺傷後,拉著車子走了。

  顧子安調查了案發當天的道路前後居民和店戶等,沒有一個目擊者,他們也沒有看見有可疑的人結隊經過。

  一車皮草總計有八百多張,再加上五十多盒人參,是相當大的一堆體積!還有二十多個人,竟然在這一段地面上神奇地失了蹤跡,這可實在叫人想不透!

  柏永年回憶交手的情形,他只能憑經驗看出對方那二十多個人中的武功很雜,幾乎各種門派的招式都有。

  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對方是一個複雜的組合而不是單一的門戶,僅如此而已。

  但要說是那一個組合,這就太難判斷了。關外的幫派很多,打入各種行業,龍虎商行的成立,至少侵犯到了七、八個幫派的權益,自然不能冒昧地判斷是那一個幫派幹的事。

  顧子安發動了他治下所有的部屬與線民,去做深入的調查,這件案子裡死了六名官兵,影響嚴重,盛京將軍限期破案,所以顧子安十分著急。

  陸小聰來到之後,也找到了當地的丐幫分舵去探查消息,但依然查無消息。岳小虎自然也會盡力去查探了,但是他卻另有一套,要走自己的門路。這天他約了葉小龍和陸小聰,首先是強迫陸小聰換了套漂亮的行頭,然後問明瞭錦州城中的風化區,一逕朝那兒走去。

  葉小龍不安地道:「大哥,咱們上那兒去幹嘛?」

  「自然是找線索呀!」

  「找線索幹嘛要到那種地方去?」

  「因為這種地方來往的人最雜,有些人平時去不起的,發了財就想去擺一下闊,過一下癮……」

  「是那些人?」

  「自然是那暴發橫財的人!」

  葉小龍眼睛一亮道:「你是說劫匪可能會在那兒?」

  「是的!我不敢說一定有把握,但畢竟是個機會!」

  「顧子安是個老江湖了,他不會漏過那種地方的!」

  「是的!可是他在六扇門中,他的人一到那兒,使大家都有了警覺,不容易露出破綻了。

  劫匪都是蒙面的,沒跟人對過相,臉上也沒寫著字,只要小心一點,公人們就不容易發現他們了!」

  「你就能發現了嗎?」

  「我也只能碰碰運氣!」

  「大哥!你對那兒很熟嗎?」

  嶽小虎的臉色有點陰沉:「是的!熟得不能再熟了。我老娘就是開妓院的!我從小就在那兒進進出出……」

  嶽小虎的身世並沒有瞞人,大家都知道。只是他不大提起,現在他自動提出了,另外兩個人也只有對望一眼,葉小龍更是後悔,實在不該作此一問的。

  他們很快就轉到那條花街,錦州是奉天的一個大城,但是跟關內就不能比了,這條花街也不過就是十幾戶人家,門口掛著個小燈籠而已,燈籠上寫了姑娘的花名,來往的人倒是不少。

  街上有丐幫的弟子,陸小聰比了個很神秘的手勢,那個弟子就知道了,朝他不經意地點了個頭。

  他們卻一直來到一家門口,這是規模最大的!門口居然有五、六盞燈籠,寫了十幾個姑娘的花名。

  嶽小虎大模大樣地進去了,陸小聰跟在後面,葉小龍卻有點腳步趦趄,嶽小虎道:「小龍,你是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

  「害怕?在京帥時,你還說要帶我去逛八大胡問,我還以為你挺在行的!原來只是一個雛兒?」

  葉小龍生氣了道:「雛兒又怎麼樣?這又不丟臉!」

  嶽小虎笑道:「當然不丟險!不過既然要出來歷練,就得放開一點,什麼場面都經過一下!」

  陸小聰也笑道:「是啊!以前我只到過門口,再進去就被人給轟了出來。我老是想進到裡面瞧瞧,今天有小虎哥領著,大概不會再叫人給轟了……」

  這個少年的處世態度很令人安心,他似乎沒有可擔心的事,無論什麼重大的事,他都是笑嘻嘻地,以一付漫不經心的態度來應付。

  來到裡面,他們就被一大群花團錦簇的女人圍住了。嶽小虎摸出了一疊銀票,交給一個中年婦人道:「大娘!麻煩你分一下,每位姑娘二十兩,送她們買胭脂,我們剛來到錦州,特地來見識見識,我們叫每一位的條子……」

  周圍立刻起一陣歡呼,因為嶽小虎的出手太闊綽了。出手二十兩,那在逛京師八大胡同時,也是大手筆了。在錦州,就算留下住一夜,也不過才十兩銀子。

  但是嶽小虎花這麼多錢是有道理的!他表現得闊綽,使那些姑娘們自慚形穢,巴結歸巴結,卻不會死纏活纏了。因為她們知道彼此身份懸殊,這三個客人年紀又輕,不會跟她們相好的。

  在最大的廳房裡擺下一口大圓桌,端上了最好的菜,那是在館子裡叫的。嶽小虎吩咐過,不怕花錢,一切要最好的。那些姑娘們也樂歪了,在妓院中當然少不了吃喝,可是錦州不是大都市,來這兒沒有什麼豪客,有些菜她們只是聽聽而已,未必能真吃著進嘴。

  今天捧著這三個小祖宗可算逮著了,酒是最好的,菜是最好的,叫的份兒又大,花式又多,而且人人有份兒。

  嶽小虎叫了每一個人的條子,卻沒有包下她們,有別的客人來時,她們仍然可以去應酬一下的。

  不過嶽小虎一見面就賞了二十兩,席間也非常大方,唱支曲子的十兩,他若是聽中意了,要求再唱一支的,則是加倍二十兩。有兩位姑娘歌喉雖不怎麼樣,笑話卻講得很好,聽得三個小客人哈哈大笑,也是二十兩。

  有人奉承得好,贏了他們的也有賞。總之,岳小虎的錢花得像流水,那些姑娘們則個個賺足了。

  經常看見夥計們進來,在姑娘耳邊悄悄地說兩句,那准是另外有客人找她們了。可是她們出去轉了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這兒有吃有喝又有錢賺,誰不想留下呢!

  葉小龍也悄悄地把嶽小虎拉在一邊道:「大哥,你花錢太冤枉了吧!簡直像是冤大頭!在京師上八大胡同,也花不了一半的銀子!」

  嶽小虎笑道:「我知道!正因為此地行情低,我這樣子花法才能引人注意!」

  「引誰的注意?」

  「自然是這些粉頭們,你沒見她們來了就不肯走了!」

  葉小龍道:「她們每人至少都撈了三、四十兩銀子去了,怎麼捨得走呢?可能她們一個月也賺不到這麼多!」

  「不!其中有個紅紅,最近勾上個恩客,不過才半個月,已經撈進快二百兩呢!」

  「你怎麼知道的?」

  「自然有人告訴我,在這個圈子裡,賺錢最多的人,自然是最遭嫉的人!」

  「那個是紅紅?」

  「就是坐在我旁邊的那個有暴牙的姑娘!」

  「就是她呀?我覺得她是最醜的一個,年紀好像也最大,可是很奇怪,你好像也給了她不少!」

  「不錯!我給了她七十兩了,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一個。」

  「為什麼?難道你特別喜歡她?」

  「這是什麼話?」

  「我實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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